墨止的身影在竹林中横跳纵跃,只看得眼前竹影翻飞,全无规律可解,无论自己如何左右腾挪,却是屡屡受挫,最终只得回到原地,再转片刻,更是眼前天旋地转,一阵烦躁难耐,身后便传来叶小鸾阵阵笑声。
“你只管这样转,给你十年也是出不去的。”
墨止再兜了几个圈子,莫说是转出这重重竹海,连摆脱这竹屋四周都是无法做到,心道这果然是掌教真人所布下的奇绝竹阵,果真是变幻莫测,若真是有外敌欲要以此进犯,实在是羊入虎口一般,只要冲进竹海,便再无生路可循。
叶小鸾见墨止一脸沮丧地从一片竹海中走了出来,便笑着说道:“留在此地陪我聊天解闷有什么不好?偏要去什么御玄宗,反正照你所说,那门中的什么云什么道人的总是寻你麻烦,留在这里把功夫练好,再出去教训他们不是更妙么?我师傅常说,报仇之事,十年不晚呐。”
“你说得轻巧!”墨止眼神仍是瞅着眼前一片竹林,往日所见美景今日却好似囚牢一般看着无比憋屈,“外面还有我的仇人呢,还有我师兄们,还有雍少余师傅和我的两位叔叔,我要出去办的事情太多了!”
叶小鸾秀眉微微一挑,说道:“我也不会要你真的在这里陪我一辈子,没准我哪一日看得你厌烦了,亲自将你丢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墨止一听,心中道:“这便妙了,只需我日日与你为难,你还能不看我心烦?不就可以把我赶走了?”
叶小鸾见他眸中狡黠神色闪过,已是猜到墨止所想,于是说道:“或者嘛,你越是与我为难,我便越不让你离开,也是可能的。”
墨止见这丫头委实秉性古怪难测,想来也是多年来离群索居,落落寡合,造就了这般怪异的脾气,他早年间品尝双亲一夜亡故的苦痛,但好歹心中已知双亲再无回还,心中希望便破,而这叶小鸾脾气虽怪,但却一直坚信自己师傅终有一日会回到竹海找她一同离开,似这般十年枯守一点信念,则更是让旁人看来可悲可叹,墨止心中暗道:或许这丫头的师傅早就亡故了也说不定。
“我想问你,你那木匣中御玄宗的内功心法,由何处而来?”墨止想着无论如何自己短时间之内必然难以逃脱,以他随遇而安的个性反倒落了个心安,此刻倒是开口与她闲谈起来。
叶小鸾一听此问,白玉般的小脸上登时浮现出一派自豪神色:“这个呀,这是我师傅带回来的,我师傅的武功可是独步天下,当年我们来到这竹林住下,师傅便是每日趁夜外出,有时便带回几张那般白绢叫我保存,方便日后修习。”
墨止一边听着,口中“哦”了一声,但心中却是细想:“这般看来,丫头的师傅倒好像是个潜入宗门盗取心法的飞贼一般?”但是这般话语他自然是不能明面上表露出来的。
叶小鸾继续说道:“可惜师傅身上一直带着旧伤,总也不好,每次回来都会咳血,其实我知道,师傅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但她却说,要趁着自己还能动,尽量多替我带回些秘籍,好为我日后铺路,师傅最后一次外出之前,曾对我言说此次要去个极麻烦的所在,或许需要多些时日才能回还,要我好生擦拭她的长剑。然后便走了,一直到今日。”说道末处,叶小鸾脸上忍不住露出哀戚神色,情难掩饰,竟是泫然欲泪,看着直是令人心生怜惜。
墨止听到此刻更是心中猜定,叶小鸾的师傅必定是个飞贼,此人趁着夜间潜入御玄宗盗取夕霞神功心法,一直盗取到丹阳阶全部心诀,但接下来凝紫阶的心诀却必然是单独保存,或许此人便是盗取途中,被御玄宗高手击毙,他猜到这般,看了看叶小鸾仍是满脸坚定地等着自己师傅有朝一日能够回来带她下山,虽知她们师徒二人皆是贼人,但看着叶小鸾这可怜样子,却是着实不忍相告。
“所以嘛,我不会让你在这里陪我一辈子的,也许我师傅这就要回来了,等她回来,我们就离开,到时候,我便告知你这竹阵如何破解,你也就可以自行离开了。”
墨止听罢,只是苦笑,他既知这竹阵凝聚御玄宗阵法精要,如何是这小姑娘一人点拨便能破去的?当下也不以为意,有一搭无一搭地支应着答话。
叶小鸾见他心思涣散,眼神一转,又道:“喂,你说你学成本事,要下山报仇?”
“是又如何?”墨止正自心烦,便也就简短回话。
“那我教你两招怎样?”叶小鸾眼神中光芒闪动,凑上前说道,“你陪我打得尽兴,我便早些放你离去。”
墨止单眼一睁:“当真?”
叶小鸾冲他招了招手,来到房前空地,伸脚一抬,便从地上抄起两根长短相仿的三尺竹棒,顺手朝墨止丢了一根:“来来,我看看你那个雍少余师傅都教了你多少能耐。”说罢竹棒凌空挥劈,风中乍响“嗡嗡”之声。
墨止把竹棒握在手中,暗想着:沐川叔临别时叮嘱我不可对旁人显露他教的功夫,这丫头古怪得很,我也只用御玄宗的功夫对付她便罢了。
心念已定,墨止拱手道:“丫头,我学的功夫只会守御,不会进攻,还是你先攻过来吧。”
叶小鸾面露笑意,说道:“既然如此,只怕你半招都用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