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天下正魔一战惊天而起,中原三大宗门悉出精锐,与魔道在北方大地上进行殊死决战,与此同时,江南也并非置身事外,原来当年魔道同样兵指江南水土,只不过战局虽也惨烈非常,但规模却比不得北方主战场那般恢弘浩大,但江南之所以并未沦陷于魔道掌中,其原因便是由于南宫山庄的坚守。
南宫山庄世代居于江南土地,以霸绝的刀法闻名天下,除门主宗室一脉之外,下设三大堂,分令本家高手担任堂主,分别是“狂岚”、“傲阳”,以及“青焰”三堂,当年新任门主南宫熙烈正是一门之中武学造诣最强者,一手“南离刀法”已达化境。
魔道汹汹之际,南宫山庄率领江南群侠奋起抵抗,终将魔道击溃,事后虽并未跻身天下三大宗门,好在南宫熙烈为人温和内敛,不喜参与虚名竞争,但饶是如此,南宫家也由此被江湖中人称之为天下第四大宗门,由是以此表彰南宫山庄在正魔之战中所做贡献。
南宫熙烈虽生性宽和,但其胞弟南宫雄烈则为人更加激进,曾因南宫山庄未能成为天下三大宗门而愤慨不已,更曾经扬言必在天下会武中,借后辈之力彰显南宫家武学之盛,而后在天下会武之中,自家长子南宫仰星果然不负众望一路干脆过关,一举夺得刀宗魁首之名,一时之间名声鹊起,皆言道南宫仰星乃是不世出的刀法天才。
但天下武学大才却并非只此一家,当时会武中剑宗比拼中,更有二人名望更盛,便是那御玄宗的年轻弟子沈沐川与寒叶谷的嫡传大弟子宗正卿,这二人皆被誉为剑宗百年不世出的大才,似乎以南宫仰星之赫赫声威尚不能与那二人相提并论,南宫雄烈由此好胜之心大起,便待着与那剑宗魁首一较高下,岂料到沈沐川与宗正卿一战虽是天下瞩目,却收尾惨淡。
二人施展的剑法,相斗之下,实力竟比之当时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剑侠前辈更强了不知多少,最终虽也分出胜败,但宗正卿伤及心脉遗憾落败。
沈沐川虽以半招险胜,却在不久后便擅自离了会武所在,南宫仰星虽在其后轻松击败其他武宗魁首,但始终未能与沈、宗二人交手有个结果,故而也被人笑为白捡来的总魁首,一时之间流言纷纷,直指南宫世家。
南宫仰星本不予理睬,但时日一久难免心灰意冷,故而随后自建锁心楼,搬居其中,竟是再不出山,连身为父亲的南宫雄烈,一年也见不得儿子几面,即使得见一面,南宫仰星亦早不复当年风华,种种因缘酝酿成一股庞大而又扭曲的怨恨,在南宫雄烈心中不断滋长扩大,直至今日如同一只再不受控制的凶兽一般在南宫雄烈的脑海中肆虐。
他回到狂岚堂时,已是夜幕时分,气温渐渐冷了下来,但他心中却似乎燃着一团火,直至今日遇到沈沐川方才剧烈燃烧起来的火焰。
他带着对儿子的惋惜和思念,来到狂岚堂角落里那座铁索高楼,正是南宫仰星闭门囚居的锁心楼,他高喊着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他要儿子回来好好和沈沐川进行一场搁置日久的对决,由此,可洗清狂岚堂多年以来蒙受的冤屈,可以此告诉天下群侠,南宫仰星所获得的总魁首之位并非凭白捡来的。
但狂喜的他面对锁心楼一阵诉说,沙哑的声音让他此刻再不似往日那般威严,更像是一个积攒了多年瘾头的赌徒一般歇斯底里,锁心楼中除却明灭不定的烛火火光摇曳之外,再无其他回应,南宫仰星始终未曾吐露过只言片语的心声。
南宫雄烈望着眼前囚锁着儿子的高楼,泪水不自觉地留了下来,对于好胜心强烈的他而言,多年以来探查沈沐川之所在几乎让他疯狂,偌大的天下,他要去寻找一个漂泊无定的人,一柄曾经锐意而又年轻的飞剑,他所希望的,就是将当年耽搁的会武就此结束,得偿心愿,也愿儿子能够由此解除心魔,回到曾经那个傲意锋锐的烈烈少年。
他坚信着自己的儿子在锁心楼中闭关多年,所得刀招修为必定早已直达绝顶之境,毕竟,南宫仰星曾经是宗门中那般令人不得不仰头而视的天才,对于自己的儿子,对于自己儿子那颗争胜的心,他始终未曾怀疑过,此刻的他狂吼着,声震四野,他大声诉说着自己今日终于寻到了沈沐川的踪迹,也料定沈沐川必定会来到宗门之中再度与南宫仰星展开那迟来的比试,但随着他话语的声音渐渐四周的寂静吞没,他也没能看到当初那个少年刀客横刀出世,四周安静得让人失望。
不久,锁心楼的窗前,缓缓走来一道身影,多年未曾得见儿子的南宫雄烈,望着窗前之人,却几乎难以置信,但细观之下,那人的面容轮廓,眉眼样貌依稀参差有着些许相近,只是,他如今的模样,却是让南宫雄烈再不敢相认,甚至,让他的喉咙都似乎被紧紧箍住了一样,再发不出半分声响。
那个曾经锐意无限的天才刀客,那个当年风华正茂的俊美人杰,如今却只形神单薄地身着一副邋遢单衣,包裹着那瘦骨嶙峋的病弱体态,曾经健硕的体态早已不复存在,此刻的南宫仰星如同一个瘦小枯干的老者,一头乱发油乎乎地散在头顶,满面生着花白的胡须,沟壑纵横,似是不再会说话一样,木讷地望着自己的父亲许久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似是拒绝。
虽是多年不见,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