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天还未来得及,就听着教头府外传来声吆喝:
“教头!您今日该教公子爷练功了!公子爷已穿好衣服在练武场等着您了!”
李小天正在兴头上却被打断了,好不恼火。但职责所在,他还是喊声“知道了”,然后将裤子提起再出门去。
黑塔般的汉子已在门外等着了,李小天和宰夏打个照面,二人互相寒暄几句,就往练武场走了。
走出没多远。突然听见锣响鼓鸣,悲啼阵阵,又有纸钱飞天,原是有人发丧。李小天瞧着那身着缟素的队伍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暗暗感到一阵晦气,想:“路遇丧事,真是够倒楣的。”于是用袍袖捂住了口鼻,给人群让路。
队伍渐近,李小天才看清他们模样:
那七尺棺木由四个大汉各抬一角,后面则有人吹鸣弹唱,有几个哭的行在后头,却都是干号而无泪。施耐庵有云是: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谓之泣;无泪有声谓之号。
为首的小孩儿不过十二三岁,筋骨瘦弱,却要举灵幡掣孝旗。他身旁有一美貌妇人,双眼无神,正抱着一个牌位,自李小天身边走过。
李小天根本没什么米线,瞥见那妇人相貌,色心乍起,还觉得未亡人系列挺不错的,反正自己如今地位显赫,玩个寡妇又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兴冲冲地问宰夏道:“那女子是谁家娘子?”
宰夏面露难色,道:“教头...死了男人的女人,克丈夫,咱们还是...”
“他已经死了丈夫,我不能让她再守活寡。”
在李小天的再三追问下,宰夏终是拗不过他,只得老实禀报道:
“回教头,那女子是朝中文官郭羽的妻子,昨日郭羽自朝上退下回府后,呕血三升,又哭又笑,最后...”
李小天听到这话,先是傻了,思索明白后,心里一下子抓挠起来,难得地有了歉疚。又道:“我观那队伍,也不甚讲排场。郭羽日前曾是朝中一员,照理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丧事难道不该热闹些办么?”
宰夏有些小声地道:“昨日教头在大殿上痛骂郭羽,郭羽出了大洋相。树倒猢狲散,幕僚们早就弃他而去了,都说跟着您才有前途。陛下倒是特意接济郭家娘子,当她不肯收,硬是将老宅卖掉才有的钱财发丧的...”
李小天的抽象本能驱使他此时想说“好似,开香槟!”但为人的那点良知还是阻碍着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幽幽叹息一声后嘱咐宰夏道:
“等等你去找余师爷,从府上先支点钱出去,给那郭家娘子,不要说是出自我手,就说是昔日那些同僚做的吧,具体的你去问师爷,他应该懂得多些。”
宰夏应一声,走了不多时。他出声道:“教头,咱们到了,前面就是练武场。”
这练武场是一个极大的圆形场地,四周围满了兵器架子。那打扮华贵的世子位于场地中央,脸上的不满显而易见。
宰夏道一声:“属下告退。”之后便走了。李小天打起精神,忘掉今早不快,运起飞身功夫,双足凌空虚踏,一眨眼就到了场地中央。
“好功夫!”段誉喝采道。
李小天笑着道:“段公子言过了,对了,你可有什么想学的功夫么?”
段誉小声道:“李帮主当上教头后好神气,与我也不似那般亲了。”
李小天一愣,他最怕别人这样说,忙道:“岂敢岂敢!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
段誉少见地与他争论了起来,好在他佛学笃实,就算是与人争论也不肯到脸红脖子粗的境地。李小天一边与他有一茬没一茬地做着口舌之辩,一边心里纳闷:
“这小子明明往日里很顺从我的,我说什么都奉为圭臬,今日里是怎么了?”
恍惚间,他猛地瞧见段誉身后,一缕青烟袅袅而生,当下将他推开。走了几步,却发现是一尊小香炉,里面插着的香已焚去了一小半。
李小天心思机敏,很快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段公子,你好手段,不知王爷送你前来的时候,可是说了让你将这柱香练完就放你自由?”
段誉见事情败露,俊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道:“李帮主心思聪明,段某不敢隐瞒。”
李小天气笑了,心想你这手段老子上学的时候就用过,又怎会不清楚你的想法了?同时收敛了笑,喝一声:“站好!”
段誉立刻站定。
“扎马步!”
段誉依言照做,只是他下盘薄弱得紧,双腿不住竦动。李小天倒也没看他爹的面子给他留情,他动作不到位时,立刻出手将他身姿正对立好。
捣鼓一阵,段誉终于是扎了个不差的马步出来。李小天这时才感觉到训人管人原来这么有意思,回头瞧见那炷香燃去一半,心想如何能让这欢乐时光轻易溜走?于是运一股冷寒北冥真气在手,向着那炷香虚虚一点。他指力功夫修炼得不到家,这一指点出去那火瞬灭,段誉一下子就撂挑子不干了:
“李帮主!为什么要这样!”
李小天炫技失败,但为了维护面子还是绷着个仲达脸,喝道:“吵什么!你在给自己练武还是给我练武!江湖险恶,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个道理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