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青年节。
早六点半,东临市君悦大酒店门前,已经站满了人。
猩红的地毯从大堂一直铺到马路边,地毯两旁每隔两三米就放着一只花篮。
酒店经理云飞飞容光满面、神采奕奕站在地毯尽头的路边,正吩咐几位酒店主管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韩妤真低头木呆呆站在队伍最后面,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甚至连出现在酒店欢迎横幅上的名字,都没有勇气去看。
沈川!
重名重姓的人很多。
可是能让东临市五星级国际酒店这样兴师动众的人,只能会是那一个。
她的前男友。
或者,曾经的青梅竹马。
云飞飞不知听别人说了句什么,回头在员工队伍里扫了一眼,大声喊,“韩妤真!韩妤真!”
旁边的同事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
韩妤真不好再当没听见,走出人群朝云飞飞鞠了一躬,“经理?”
“那个谁,把那个绶带给她,一会儿让她献花。”
韩妤真是他们酒店公认的最漂亮的女人。
“我,不……”
韩妤真唇角翕翕,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大堂经理飞快跑过来,将一块红底金字的绶带套在她身上,又往她手里硬塞了一束鲜花。
然后,她被推到了队伍最前面。
刚做完这一切,一辆黑色迈巴赫就缓缓在路边停了下来。
韩妤真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花。
迈巴赫副驾下来一位黑衣保镖,毕恭毕敬打开后车门,将手搭在车框顶部。
掌声响起。
一只黑色皮鞋稳稳落地,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下了车。
迎接的队伍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合体的深色西装、白衬衣,黑色素面真丝领带。
着装一丝不苟,神色漠然,脸色略白,衬得一双如画眉目越发的黑。
他瘦了好多,比起五年前的青涩,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性感、迷人,又,禁一欲……
韩妤真听到身后的女同事在犯花痴,“哇,好帅!我腿好软怎么办?”
“我也是,我快晕倒了快扶我一把!”
大堂经理轻轻推了她一下。
韩妤真如梦方醒,连忙上前一步,低着头将花递到沈川面前。
沈川的脚步一下子顿在原地。
云飞飞谄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沈董,这位是酒店的客房经理韩妤真……”
她就是一客房服务员,什么时候成了客房经理了?
韩妤真不解抬头,正好望进那双寒冰般的眸子里。
沈川脸色冷得像结了冰,眼神凌厉的像刀子,一寸寸凌迟着眼前的女人,抿紧的唇角带着十分不悦,“你们酒店就这水准?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面前带?”
韩妤真如坠冰窟。
耳边一片轰鸣中,云飞飞谄媚歉然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对不起沈董,我这就把她赶走,绝不留在这里污您的眼。”
酒店的人像退潮的水,跟着太阳回到深海,徒留下一片狼藉。
韩妤真孤零零站在这片狼藉中,失去了返回的勇气。
太阳慢慢升高。
路上人潮车流像开闸的水,从涓涓细流到滔滔大浪,人声车声汽笛声,渐渐沸反盈天。
韩妤真微微一动,像是一尊复活的雕塑,转身朝大堂走去。
门口,保安伸手拦住了她,“对不起,韩小姐,你刚刚被解雇了。”
对这个结果,韩妤真一点都不意外。
沈川是明达国际的董事长,君悦酒店只是明达附属公司的下属单位。
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云飞飞是不想活了才会为了韩妤真得罪沈川这尊大佛。
韩妤真哑着嗓子说:“我的包还在里面。”
保安请示了云飞飞,不耐烦地朝她吼了一嗓子,“快点,给你五分钟时间。”
“谢谢。”
韩妤真低着头穿过大堂,身后前台窃窃私语,“你说沈董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会不会她以前就是个卖的,沈董见过?”
“腰细腿长,非贱即浪,看她就不像正经人,专勾男人的。”
“要不沈董说她脏?”
“行了别说了,有客人来了。”
“欢迎光临君悦酒店!”
电梯门缓缓合上。
韩妤真闭上眼睛,无力地靠着厢壁:五年了!
她没想到,自己在东临这种四五线小城市,还能遇到沈川。
那时候,韩家和沈家,即是商场上的合作伙伴,私底下也是至交。
关系很是亲厚。
沈川和韩妤真相爱,两家长辈都乐见其成。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现在应该早就结婚了。
五年前,沈家伯伯沈明航与韩妤真爸爸韩易兴去海边垂钓。
回来路上,韩易兴的车突然撞向沈明航的车。
沈明航的车落进大海。
沈明航死了,沈川的妈妈陆云婉承受不住这个巨大的打击,在医生宣布沈明航死亡的当天,突发心梗,当晚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