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送给爷爷提前买的一包点心,给父亲那罐花大哥送的好茶,给母亲买了一把木梳,全家欢喜。
爷爷坚定地说,“明个礼拜六,乐,你4叔出院,你3叔也回来,咱全家开会商量这次打架善后的事,都参加。”
我爹刘庆山老实巴交地说:“嗯,一切听爹安排。”母亲孔天英听了父亲表态,点头“嗯”了一下算是回答。
我赶紧应了一声。
次日午饭后,4叔婶子被村里拖拉机拉了回来,4叔活蹦乱跳显然没事,4婶右腮部贴着白纱布,可能胶布固定不住,一走一晃荡,像是脸上呼了个狗皮膏药。
我想笑,回头一看爷爷耷拉着脸,吐了下舌头,忍住了。
下午,3叔也骑着他的宗申“90”摩托车汇聚家里,晚饭后开会。
爷爷说听听大家意见。
3叔掏出他的“口粮烟”、3块一包的“白将军”,扔给爷爷和父亲各一根点上,他3吞云吐雾抽起来。
4叔也想抽,问3叔要。3叔眼一瞪:“你别抽了,身体好了再说!”
我明显看出他是生4叔的气,并不是心疼那颗烟。
大家抽着烟,七嘴八舌的议论形成2派意见:爷爷和父亲等“庄稼把式派”的意见是就此息事宁人,理由是人已出院,破财免灾算了;
3叔、4叔、3哥这3“穿军装”的外加4婶主张“上门讨说法”,言外之意继续“战斗”。
因由是不能拉倒,退伍兵也不是谁想捏就随意捏一把的!
3叔气鼓鼓地说:“知道我下午为啥来得晚啵?我去老医院找人问了,咱住院费花了500多,人家骨头裂了道缝,才花300,咱伤重他们轻,多出的200块钱让他家给赔。”
4婶捂着右腮上那块一抖一抖的“狗皮膏药”,恶狠狠地说:“叫她赔!不讹回200太亏,白挨了。”
听4婶说着没水平的气话,3叔用冒火的眼睛瞪了她一眼。
4叔见状赶紧扯扯婶子衣角,4婶立马不敢言语了。
我暗想还是3叔心眼多,知道去医院看看两家的伤情和花费,省得对方讹人。
母亲、3婶和几个姐姐是中间派,她们态度是“咋好咋办”,听大家的意见!至于怎样才算达到她们心目中“好”的标准,没人多说。
我看她们似乎是“无所谓”派。
对于“拉倒”还是“没完”,两派人马又继续坚持己见地热烈议论着,昏黄的白炽灯光下烟雾缭绕,呛得3婶“咳咳”地不停咳嗽。
听大人尽管没讨论出结果,但是我听着“主战派”似乎占了上风,因为爷爷和父亲说话声变低了,而“主战派”们的说话声高得恨不能将屋顶给顶起来。
听着叽里呱啦的嚷嚷声,我突然抬高声音,慢悠悠插了一句话:“爷爷,我-要-说-话。”
说完,我停了下来。
大人们吃惊地看着我,显然没人预料到我这个17岁的半大孩子要表达自己的意见。
可能爷爷似乎并不打算真正采纳我的建议,只是让我“说说呗,我们听听”。
我只说了一句话,就成了讨论会的最终意见。
大家还记得副县长花千树告诉我的那句话么?
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昨个在县上见到了花千树大哥,他让我转告爷爷‘大事化小’!”
大人们显然都是一惊,像看怪物那样都盯着我,我立刻腼腆了,感觉脸发热起来。
爷爷说,具体咋回事,你给大家详细说说。我说:“副县长花千树大哥的原话是‘回去告诉爷爷,就说我说的,大事化小!’”
说完,就简要说了下花千城主动带我见副县长的经过。
我故意把车上揍贼、在县城住旅馆丢钱,冯司机找回钱的关键环节隐瞒了,主要是考虑解释起来太麻烦。
这样,花千城主动带我去官大哥的思维逻辑就变得前后通顺起来。是不是?
3叔咳嗽了下说:“我说你怎么迟到一天才回家,原来是这样,让大侄花副县长接见了。嗯!他还说别的话了吗?”
我接话说:“没了,就这4个字‘大事化小’!”
就这言简意赅的4个字,似乎为“打架纠纷”事件盖棺定论。
爷爷说:“此事就这吧,大事化小。我明个去找凡雨爷爷宪椅大哥道个歉,估摸他不会多说啥。”
爷爷的话,对我们一大家子就是令,没人敢违抗。看着2叔不服气想多分辨几句,他一看爷爷黑着脸变得冷冰,谁都没再说一句。
纠纷事件就这样宣告以和平方式双方“止战”。
在农村就这样,“你打架,我打架,大官拉架一句话!”妥了。
家庭会快要解散时,爷爷平静地说了一句,“村里百岁老寿星昭锌大婶子去世了,明个丧局,能去的都去帮忙,上午我去吊孝,都谁跟着去?”
大家都表示去悼念。
因为都听说,老祖奶刘陈氏去世前已经领过县里几个月的“长寿金”了。
那可是百岁老人专有的钱,虽每月仅有20元,但是毕竟象征意义大于实质,她是全花刘村第一个领过长寿补贴的老人。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