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虞辞第一次收到患者送来的花,或者说,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花。
往常她受到最多的,应该是村子里嫌恶她的人的谩骂,父母亲戚的冷眼,和无穷尽的孤独与黑暗。
这束花明明很普通,却像一只长在黎明深处的雀儿,扑棱着翅膀飞进她心里,在那唱起雀跃的歌,告诉她,原来她也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接收到来自别人的好意和喜爱。
“谢谢,我很喜欢。”她伸手碰向花瓣上晶莹剔透的水珠,指腹顿时沾染湿润,爱不释手地摸摸这朵,又摸摸那朵。
等回去找个瓶子摆起来,放在阳台,阳光一照,肯定更好看。
容衍捻动玉串,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摆弄花束,浅灰清透的眸底掠过抹极淡笑意。
“阿辞乖乖,给你拍照要么?”姜未莱问。
虞辞点头:“好啊。”
“客房里还剩有一些,未莱,你去搬。”容衍声线温和的吩咐。
姜未莱连忙起身:“那阿辞你在这等等,我去搬东西。”
他来回四五趟,才将客房里原先准备下午处理掉的花般完进主卧。
容衍主动让开位置,将空间留给小姑娘,同时指挥姜未莱把花摆整齐。
柏霖岛的花卉种植园一般只培养稀有品种,像奥斯汀玫瑰这种,完全是因为容衍觉得它大片大片盛开时美得繁盛梦幻,唯美又壮观才被选中培植。
玫瑰摆成小片花海,从最初锦缎般温柔的绯红,到缠/绵悱/恻的淡粉,一层一层过渡到中心的浅白,古典而浓烈的花香弥漫满屋。
虞辞坐在最中央,按照容衍的提醒摆好姿势,怀中抱着两支玫瑰,尾端隐没在花海里,仿佛她就是由花而生的精灵,淡雅高贵。
偏她长得艳丽,将所有花色压下去,成为镜头里唯一的焦点。
是玫瑰孕育她,是玫瑰衬托她。
容衍浓墨深刻的眸微微眯了眯,偏头看一眼姜未莱手机里的成像,简单的画面勾勒,轻而易举就将她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恍然间有一种,小姑娘在镜头下活过来的错觉。
去掉张牙舞爪的伪相,明媚鲜活的,散发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灿烂。
比任何时候的虞辞都要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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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完修图出片已经是中午,虞辞在容衍这蹭完一顿饭才走。
回家路上担心她迷路,姜未莱亲自给送回去。
“六哥让我问你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俱乐部那边看看。”姜未莱刹停车,帮她把抱拎走,直接送到楼上。
虞辞算了算之后要忙的事,点头:“明天下午有。”
“那就下午见,忙完了发个信息,我们来接你。”姜未莱顺手掏出手机,“来加个微信。”
虞辞扫她二维码添加好友,问:“六哥没有给你我的账号吗?”
姜未莱撇撇嘴,小声吐槽:“他小气。”
虞辞:“?”
原谅她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加完好友,两人在楼梯间分开。
虞辞进屋时看见萧九恒在懒人沙发里学猫团成一团睡觉,她没多管,转身回房。
下午五点多,萧九恒被一阵争执声吵醒。
屋子装上隔音板后隔音质量相当好,能闹到他醒的程度,估计事挺大。
他刚睁眼,就看到虞辞打开房门。
“什么情况?”他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打哈欠。
虞辞摇了摇头,发财和白余都随她走到门边。
争吵声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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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没有钱?爸妈不是才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打给你们吗?怎么可能没有?”夏小溪把能找的地方全部翻找一遍,找不出半分钱后,开始质问起奶奶。
夏奶奶则着急地把她弄倒的东西摆回去,连连唉声道:“小溪啊,那些钱,要留着吃饭的,不能给你啊。”
“你们要吃饭,我不用吃吗?”夏小溪没好气的反驳:“我现在兜里就剩两块了,你们要不给我,今晚我就饿死街头,你们难道就不会心疼吗?”
夏奶奶怜惜孙女,自然会给,可夏小溪这一个月上门五六次,次次都是为了要钱,她就算养老金再丰厚,也经不起她这么乱花啊!
“小溪,你就体谅下奶奶,这个月省着点用好吗?”
实在是无可奈何后的肺腑之言。
夏奶奶哆嗦着手摸出装钱的包,仔仔细细数着像被酸菜腌过一样皱巴巴的几张纸笔,不舍得的捏紧片刻,指印陷进去。
夏小溪见状,相当不耐烦地一把夺过。
要给就给,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
夏奶奶哎呀一声:“你省点用!”
夏小溪当耳旁风,压根没听进去,数完发现就四百多,嫌弃地啧声。
看在还算能用的份上,也没扔回去,全放包里。
“行了知道了,”她拉好拉链,小心调整好背包角度,烦躁摆手:“我走了,有事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也别来找我。”
高中时爷爷奶奶就来学校找过她,穿得寒酸的像是贫民窟里出来的难民,害得她高三被嘲笑了一整年,直到考上大学才脱离那个让人作呕的环境。
夏小溪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