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一直深居简出,先帝驾崩前,她一直隐居在国安寺祈福。
先帝驾崩后,她才回到宫中颐养天年。
如果不是担心叶凤顷应对不了朝局,她还准备回国安寺静修去。
不参与国事。
现如今,慕容焱一个人扛着朝中大梁,她实在不忍他独自面对,这才暂时住下。
老太太双髻苍苍,精神却是好的很。
尤其一双眼睛。
仿佛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林从之与太皇太后从未照过面,她老人家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如何不叫林从之激动?
当即又给太皇太后叩了个头:“臣惶恐!”
太皇太后看着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先起来吧,你来找焱儿议政?”
“哀家听说南边战事吃紧,焱儿忙得焦头烂额,已经好几宿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你这事若是不急,就暂时放一放,晚几天再说吧。”
“体谅一下焱儿,不紧要的事,过段时间再奏。”
老太太语气温和,全然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更没有指责林从之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一个奶奶心疼自己孙子的语气,阐述了自己的立场。
当然,也在暗示林从之:不要没事找事!
说完之后,便盯着林从之的脸看个不停。
她话都说得这般明白了,就差没明着告诉他了,林从之不会还听不明白吧?
弹劾林莞这事儿,她十日前就听说了,也听说了慕容焱的处理方式,奏疏留中不发。
这虽然是个法子,但总不好一直拖着。
拖得时间长了,那帮老东西还不知道有什么话要说呢!
叶凤顷不在,这帮老东西们没了天敌,又开始蹦哒了。
这不……
林从之就是第一个飞出来的妖蛾子!
要是叶凤顷在,哪能轮得着他蹦哒?
林从之听完太皇太后的话,感动不已:“微臣惶恐,太皇太后如此惦念后辈,这番心意着实让微臣感动。”
太皇太后听他给自己戴了顶高帽子,倒也没有说什么,仍旧继续盯着他看。
心里想的却是:哀家怎么觉得这老东西不太靠谱?
事实证明:她老人家想的一点没错,这林从之还真的就是个不靠谱的东西。
他先是大夸特夸了一通太皇太后对小辈的关怀之情。
接着,又说起了自己的女儿林莞这件事。
“微臣福薄,不及太皇太后福泽绵后,微臣家的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
“前两日林莞竟然跑到臣的家宅中,将她的妹妹打了一顿。”
“关键是她打了人之后还不承认,硬说是她身边那个姓宋的将军打的,非她所为。”
“微臣的小女儿受了这般奇耻大辱,已然绝食三天了,微臣看的心里难受,这才进宫来,想请摄政王殿下给林莞一个教训。”
说着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太皇太后有所不知,微臣其实也不想这样,实在是我那小女儿可怜,已经绝食三天,终日以泪洗面,面黄肌瘦,微臣见不得她这般模样。”
到后来,便捧着胸,口呜呜哭起来。
太皇太后算是看透了这个老东西,无非是想趁叶凤顷不在,给林莞一个下马威。
呵呵……
到了这会儿,老太太已然看透了林从之的心事,也知道他想玩什么把戏。
当即便准备把他的阴谋掐死在襁褓之中。
重重拍了一下桌案,案几上的碗碟都摇了摇。
吓得站在一旁的林从之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太皇太后。
老太太轻哼一声:“林大人,哀家听说你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个孤女,认作了女儿,这是一番好心,你不偏向谁,一碗水端平,也算是个好父亲。”
“可,如果因为你偏向谁而冷落谁的话,那就不对了!”
“所谓亲疏有别,你怎么能对待捡回来的孩子比自己孩子还好?”
“哦对了,你说的那个小女儿,是不是叫林芷?”
“哀家怎么记得,你判了斩刑的弟弟那个女儿也叫林芷?”
此话一出,林从之登时抖如塞糠。
他以为太皇太后并不知晓此事,没想到的是……
老太太不但知道,还说的头头是道。
匆匆忙忙跪下去,一脸惶恐,连连朝太皇太后叩头。
“太皇太后明鉴!臣的女儿与她毫无关系!”
当日行刑前,他曾经找过刽子手,也特意找过府尹衙门的差役,寻了个死囚,替换掉了里头的林芷。
这事儿,知道的人只有三个。
因为做贼心虚,在太皇太后问起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叩头如捣蒜:“太皇太后圣明,您说的林芷不是这个林芷。”
太皇太后抬了抬手中的玳瑁护甲,放在另一只手里把玩着,视线却是看向跪在地上的林从之。
关于林芷这件事情,她其实早就差人调查过了,也知道是谁替换掉的死囚林芷。
只不过……
这件事不能深查,一旦深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