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出云殿里格外安静,落针可闻。
慕容烈用一种极度失望的眼神望着容妃。
从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又岂止是失望?
更多的是对她的恨铁不成钢。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暴打眼前这个女人一顿。
可……
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即便她在他十二岁之后才开始抚养他,但她给了他生命。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每个生下孩子的母亲都经受了很多痛苦。
因为她生了他,他要念着这份恩情。
此时此刻,他站在那里,拳头紧握。
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像是吐出了獠牙的兽,随时会扑过来咬容妃一口。
叶凤顷不想他和容妃冲突。
更不想让那么多人看了笑话,走过来搂出他的手,柔声说道:“我很久没去街市上逛了,陪我走一走吧。”
说话间,撒娇的摇了摇他的手。
那样明媚如花的眼神,看的慕容烈心头一阵阵悸动。
叶凤顷太懂他了!
在这个时候,之所以约他去街上走一走,无非是不想他和容妃撕破脸而已,她的这份心意,他如何不懂?
正是因为懂得,所以感恩。
回过身去,握住她的手,看也不看身后面色惨白的容妃,径直带着她离开皇宫。
退出出云殿的时候,连一声母妃都没有叫。
甚至是连退安礼都没有。
紧紧握着叶凤顷的手,不顾那些投过来的别样目光,腰背挺的笔直。
叶凤顷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因为他掌心里全是涔涔的汗。
她知道:对于这个专权的封建社会来说,她和慕容烈都是异类。
他为了自己,敢这样对容妃,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察觉到他掌心里的湿意,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在他掌心里挠了挠。
慕容烈能感觉到她在安抚自己。
冷漠如霜的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顷顷不必担心,你男人好的很!”
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穿过那道厚厚的宫门,离开了皇宫。
他们没有乘坐马车,就这样手牵着手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晃荡。
叶凤顷向来喜欢在家里种点地、或者是捣鼓她的毒药,还是头一次这么慢悠悠的跟他手牵着手在街市上晃。
各色商贩的叫卖声让这里多了许多烟火气。
街市上人很多,马儿高昂着头,拉着雕饰精美、垂着绣帘珠帘、散发着幽香浓香的车子,缓缓自人群中走过。
锦衣华服的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在仆人的簇拥下呼啸而过。
叶凤顷看了看那些在街上晃荡的马车,想到慕容烈的马车。
这么一比较,慕容烈的马车着实低调。
两人都没带随从。
只有他们两个,从长街逛到西市,又从南市逛到北市。
很快,时间来到华灯初上,纸灯幽幽,映着男人如画的眉眼。
叶凤顷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抬手替他擦了擦额际的汗:“这样的你啊,多出来几分烟火气息,才让我觉得你是实实在在的人。”
“以前的时候,总觉得你是那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又冷又疏离。”
慕容烈轻笑,抬手在她纤细的腰上抓了一把:“胡说!我在你跟前,明明是伏低做小,什么都听你的。”
叶凤顷虽然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但脸上还是笑得很甜蜜。
“你呀,要是在床上也这么听话就好了。”
慕容烈回瞪她:“我怎么就不听话了?不是你让我快我就快,你让我慢我就慢吗?”
叶凤顷朝着天空翻个大白眼。
我去!
这天儿没法聊!
两人走走停停,花了不少银子。
慕容烈手里也拿的满满当当,都是叶凤顷挑的一些小玩意儿。
因为有了他的陪伴,这一整天她的心情都十分美丽。
走了那么久,脚又酸又痛。
叶凤顷不想走路,便找了一处干净的石阶坐下,捏着酸痛的脚腕。
慕容烈看她这般模样,主动在她跟前蹲下,指了指自己的背:“上来。”
叶凤顷有些扭捏,让他背着自己,多不好呀。
那人却是毫不计较,拍了拍自己宽实的背,沉声喝道:“快上来。”
叶凤顷拗不过他。
在他的再三催促下,爬上他的背。
他的背宽实坚硬,即便隔着衣裳,也能感觉到他紧实有力的肌理。
一颗心咚咚咚的跳着,也不知道怎么,就乱了节奏。
慕容烈就这样背着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叶凤顷突然想起来什么,咬着他的耳朵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先前我与你母妃的关系算不上好,但至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那种,这次她为什么突然发难?”
“我怀疑是不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故意挑拨我们之间关系。”
听她这么一说,慕容烈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两天我让他们查一查,看谁私底下跟母妃接触过,如果那个人真的别有用心,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