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叶依柔正满面愁容对着铜镜里巨丑无比的自己。
叶凤顷那个贱人!
害得她变成丑八怪,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原本葱白的十指,又红又肿,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奇痒无比。
饶是太医给开了药,用处也不大,依旧痒,不得不用指甲去抠那些小红疙瘩。
铜镜给出的画面虽然模糊,她还是瞧清了自己的脸。
发指眦裂。
“啊……”
“叶凤顷,你这个贱人!”
气得把身前妆奁上的铜镜、胭脂全部打翻在地。
骂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不解气,却又无可奈何。
自打那个贱人不傻之后,每次交手都是叶凤顷占尽上风,她已经输了不知道多少回,现下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烈已经在她身后站了有段时间。
从她最初咒骂叶凤顷开始,到她毫无形象宛如一个泼妇般砸东西,他都瞧得真真切切。
男人并不出声,环臂而立,眉心紧拧。
他从来不知国都人人称颂赞扬的叶依柔,竟然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人前,她温柔体贴,良善贤淑。
人后,她处处刁难叶凤顷,为了陷害叶凤顷不惜喂自己服下剧毒,还将叶凤顷的行踪偷偷泄露给杀手。
在那些杀手对叶凤顷动手的时候,他就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
叶凤顷死了,赈灾之事他怕是呕心沥血也未必能完成的如此之好,到时父皇怪罪下来……
在叶依柔向杀手泄露叶凤顷行踪的时候,可有想过他的感受?
想过他的处境么?
说到底,他还是她的丈夫。
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要跟他生死与共的女人,竟然这般不计后果。
他对叶依柔,厌念已生。
今后,只要她安分守己在府中待着,他不会褫夺她的侧妃封号,也不会叫下人难为她。
只不过……
她再不是他心目中想要的那个王妃。
更不会与她举案齐眉,夫妻情深。
叶依柔丝毫未察觉身后有人,依旧骂个不停。
慕容烈不想再听下去,转身便走。
叶依柔听到异响,立刻回头,只瞧见他一个背影。
心下一沉,如坠冰窟。
“你……”
“王爷,你几时回来的?”
她嗫嚅着,嘴唇发白,不停颤抖。
想冲上去抱住他,却又不敢。
慕容烈脚步一滞。
他原想就此离去,不想惊扰到她。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话应该说清楚。
停下脚步,回身望她。
“若你安分守己,本王可以供你吃穿用度,养你到老。”
“倘若往后你有了意中人,也可为你奉上丰厚的嫁妆。”
“至于其他……”
“恕本王无能为力!”
叶依柔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碗口大的窟窿呼呼透着风,灌进去的全是冰寒。
慕容烈眼底的寒意让她心灰意冷。
“王爷,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最是心疼我,我是你最喜欢的柔儿啊!”
她不甘心,冲过来想抱住他,慕容烈却是迅速后退,如避蛇蝎。
“好自为知!”
男人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去。
叶依柔被他眼底的绝情刺伤,摔倒在地,指尖抠着他曾经站过的地方,泪如雨下。
“王爷,你不要这样对柔儿……”
“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
慕容烈听到她的喊声,停下脚步,冷冷一笑。
“去阳安郡的路上给杀手报信是为了本王?”
“倘若叶凤顷死,赈灾之事本王办不成,死的便是本王!”
留下这句话,男人快步离去,消失在暮色黄昏里。
现在,他不想再看到叶依柔。
慕容烈一走,叶依柔趴在地上哭的更伤心。
“我……”
却说不上一条理由反驳慕容烈留下的那句话。
那一天,柔仪阁的天黑的特别晚。
夕阳安静的照着趴在地上的叶依柔,似在嘲笑她:机关算尽,反将自己算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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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宫
叶凤顷在给太子施针。
一连扎了十余针,才令他睡过去,没有再闹。
众人皆长舒一口气。
尤其是坐在主位上的那抹明黄。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只是一个关心自己儿子的父亲。
摒退众人,待到叶凤顷出来,他才开口。
“顷顷,陪朕说说话。”
叶凤顷行个礼,来到他近前,恭敬站着:“是!”
慕容放却是指指身旁的空椅子:“坐。”
叶凤顷一脸懵:“啊这……”
“是不是不太合适?”
坐在皇上身边儿?
在皇上跟前坐着?
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愣什么?!朕让你坐就坐,哪儿那么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