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安定住了脚步,看着院子里那个易了容的男人,萧承逸也看见了她,隔着几步的距离两人就这么相视着。
这一刻,仿佛时间万物全都静止了。
萧承逸见她站着没有动便走了过去,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问:“在想什么?”
沐云安抬起头去看他:“我要嫁人了。”
萧承逸眉梢微微一挑,看了一眼被她抱在怀中的明黄色圣旨,他低声问道:“你…高兴吗?”
这桩婚事,还是他自以为是求来的,他瞒着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沐云安垂着眸子,脸上却不见什么喜色:“高兴啊,能救我爹我当然高兴了,就不是不知道我要嫁给谁,新郎官丑不丑?若是跟你这么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萧承逸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又被她给扎了一下,他闷闷道:“不许胡说,你的夫君一定是这天下间最英俊的男人。”
沐云安撇了撇嘴,眉眼间风情万种:“说的就像你知道一样。”她哼了一声,颐指气使道:“你去给我买绣线去。”
萧承逸一脸不解的样子:“买绣线做什么?”
沐云安道:“当然是绣盖头了,这嫁衣都是制造局负责的,但盖头都是要新娘子自己来绣才行。”
萧承逸闻言拧着眉问:“这么麻烦做什么?”顿了顿,他瞅着她那双娇嫩的手:“关键是你会绣吗?”
这丫头可是不善女红的,认识她那么久,就没见她拿过针线。
沐云安被他给气着了,这人竟然怀疑她?她以前不会但不代表现在不会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都不懂。
她一脸不忿,没好气的声音道:“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说着就转身就走掉了。
萧承逸看着晏晏负气走掉,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嘴里喃喃自语道:“我又说错话了?”
隐在暗处的红玉:“……”
她还是假装没听到吧!
皇宫。
冷寂了一年的月华宫突然热闹了起来,紧闭的宫门打开,宫女太监鱼贯而入,进进出出。
沈婉月坐在桌前望着宫人送来许多的东西,有胭脂水粉、朱钗步摇,锦衣华服。
她恍恍惚惚,望着这些东西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
自从一年前,国师玄渡说萧承逸生留了话要留她一命,而她果然也活了下来,却被囚禁在了这座华丽的宫殿之中。
除了每日给她送饭的太监宫女,便再也见不到其它人。
起初的时候她还哭闹过,可是却无济于事,后来她放弃了挣扎。
有时候她会枯坐上一日,从日出到日落,有时候她会睡上一天,浑浑噩噩,这样的日子不知重复了多久?
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谁,又为何会被关在这里?这是一种比死更恐怖的折磨。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没有勇气去寻死,因为这是萧承逸为她求来的生机,她告诉自己萧承逸的心里是有她的,这一世她没有白活。
“康乐公主大喜,杂家奉陛下之命来给公主送大婚所用的物品,公主有何要求,尽管提出。”
太监福禄笑脸相迎的同沈婉月道喜,虽然这位公主是个罪人,但太后有令,康乐公主身负和亲使命,不可怠慢了。
沈婉月被他的话拉回了思绪,她回过神来,有些困惑的问道:“大婚?什么大婚?”
福禄笑着道:“公主还不知道吧?漠北要与咱们北辰联姻,陛下选了康乐公主你去和亲,婚期就定在半个月后。”
沈婉月听着这话,霎时惊醒,那些被她封存的记忆汹涌不断的袭来。
她记得前世和亲漠北的分明是嘉禾公主,还听说她嫁过去不足半年的时间就香消玉殒。
她曾听人说过,漠北民风彪悍吃生肉喝鲜血,杀人不眨眼,而嘉禾公主就是被人活活折磨而死的。
沈婉月大惊失色,不停的摇着头道:“不,我不要去和亲,我要见父皇。”
她不要代替元嘉禾去经历她的宿命,她不要。
福禄见她要跑一声呵斥:“拦下他。”
立即有宫人拦住了沈婉月。
福禄面上有些不喜,冷冷的声音道:“先皇已经驾崩了,如今太子登基,是为新君。
新君有旨康乐公主罪孽深重,如今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不要不识好歹。”
沈婉月挣扎着大吼着:“放开我,我要见新君,我要见陛下。”
说着她一把挣开了宫人的手,踉跄着扑倒了桌前,她看着那满桌金银朱钗,真真是讽刺的很。
沈婉月怒从心来,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挥落在地:“我不嫁,我不要去和亲,放我出去。”
她就如疯了一样闹个不停,福禄拧着眉,正不知所措,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发生了何事?”
福禄回头望去,看见来人匆忙行了一礼,迎了过去:“太后娘娘,您来的正好,康乐公主知道自己要和亲漠北正在闹呢。”
“哦?”
言太后挑了挑眉,睨了一眼被宫人抓住的沈婉月,冷笑了一声:“哀家以为你被关了一年,已经反省悔过,没成想还是如此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