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昊见她又跪了下去,便道:“这么害怕做什么?朕是你的父皇,咱们父女就随便说说话,你别拘谨快起来吧。”
“是。”
沈婉月战战兢兢的起身,又坐了回去。
元昊看着她那张肖似沐雪初的脸,不免心生怜惜叹道:“是朕对不起你的母亲,让她这么些年受苦了,以后朕会好好弥补你们母女。”
沈婉月从善如流双眸含着泪道了一句:“多谢父皇。”
“好,好。”
元昊很是满意她的这一句父皇,他还想再问问沈池和沐雪初之间的事情,就听外面传来周全的声音:“陛下,萧公子求见。”
元昊眉梢一挑:“让他进来。”
不多时萧承逸走了进来,他敛衽朝着元昊一礼道:“陛下,方才将军府来人报丧说是在下的姑姑昨夜不幸亡故了,请陛下允准让在下带着县主回去奔丧。”
元昊闻言面色一惊,颤声问道:“你说谁死了?”
萧承逸低着头回道:“是在下的姑姑,将军府的大小姐沐雪初。”
元昊听到沐雪初这三个字浑身一震,而坐在椅子上的沈婉月一个踉跄的站了起来,抓住萧承逸的胳膊问:“我娘?这不可能,我娘怎么会死?”
萧承逸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道:“报丧的人还在寺内,事出突然在下也很意外,老夫人得知姑姑的死已经昏厥了过去,眼下府上无人打理已乱成一团。”
沈婉月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嘴里喃喃喊着:“娘。”
元昊也颇为意外,他僵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沉声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萧承逸道:“据来报丧的人说是三尺白绫自尽而亡,房中没有遗书,不过在下猜测姑姑的死许是和锐哥儿有关。”
元昊拧着眉看着他:“锐哥儿?同他有什么关系?”
“陛下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锐哥儿不慎坠湖,虽然人救了上来但因为溺水时间过长,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清醒。
姑姑为此颇为自责,怪自己没照顾好锐哥儿,从那之后她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锐哥儿,但她的精神却是越来越差,人也是恍恍惚惚的。
想来昨日里她又听说了沈池刺杀陛下的事情,觉得锐哥儿可能会深受连累,这才想不开寻了短见吧。”
萧承逸自圆其说给了元昊一个合理的交代,而他此举其实也是在为元昊出谋划策,消解元昊的怒气。
如果沐雪初的自杀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百姓就会相信沈池的那些话,觉得是陛下逼死了这一对苦命的夫妻。
为了自己的脸面,就算元昊知道沐雪初是为了沈池而死,他也只能压下心头的恼怒,认可萧承逸的话。
果不其然,一切就如萧承逸所料那般,元昊果然接受了他的这番说辞。
“她也是傻。”
元昊轻叹了一声,挥了挥手:“你回去处理她的丧事吧!”
不得不说萧承逸这个少年聪慧敏锐总是能迎合他的心思,处处替他着想,留沈池全尸是,如今解释沐雪初的死也是。
这少年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萧承逸道了一声谢起身退下。
元昊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沈婉月,之前对她的怜悯亏欠此时却全都因为沐雪初的死而不见了踪影。
什么她母亲心里只有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沈池,都是骗人的鬼话。
如果不是爱沈池至深,又怎么会为了他悬梁自尽,丢下自己一双儿女?
元昊心有不甘,但人都死了再不甘又能有何用?
他不想在见沈婉月这张貌似沐雪初的脸,语气也没了之前的那般和善:“你也去吧,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替朕好好送她最后一程。”
沈婉月回过神来红着眼睛应了一声是,颤颤巍巍的退了下去。
只是待她一走,元昊就摔了面前的茶杯,咬着牙喃喃道:“你宁愿死,也不愿做朕的妃子,他到底有什么好?”
只可惜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他了。
……
萧承逸领了圣旨后,便带着沐云安离开了法华寺。
沐云安自从得知姑姑的死讯,便没再流过眼泪,她只红着眼睛一言不发,心中是深深的悲恸。
马车一路疾驰,朝着京城而去。
萧承逸坐在马车里看着沐云安神情恍惚的样子没忍住,伸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低声道:“别难过,你姑姑没死。”
沐云安愣了下神,随即才反应过来,满是迷惑的看着他。
萧承逸抚着她有些红的眼睛道:“是我的主意,你姑姑昨夜她的确上吊自尽了,不过被玄渡给救下了。”
沐云安听完这话却是更加的糊涂了:“那府上的人为什么会来报丧?”
萧承逸道:“你姑姑若是不死,就难逃入宫的命运,陛下是不会放过她的,所以我就让玄渡以假乱真,将你姑姑的死讯散播出去。”
沐云安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吸了吸鼻子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姑姑她真的死了。”
她趴在萧承逸的怀中抽泣了几声,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如果姑姑一心寻死该怎么办?”
没有人能救得了一心寻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