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返回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墙角里孤零零的是陪他三年的小电动。
他的车三年前就卖了,如今正是这破破旧旧的小电动,风雨无阻的陪了他三年。
立下了汗马功劳。
冯唐现在虽然身无分无,却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随后骑上心爱的小电动,向着老家的方向,一路扬长而去。
冯唐的老家自来村,距东源市不过三十公里的距离,小电动车的电量倒也有些富余。
不过因为村里实在是穷的掉渣,村口那三公里的土路,一直是坑坑洼洼的,颠簸的不行。
也正是因此,几乎没有工厂愿意到这里发展,自来村也是落魄的不行。
看着挨着国道和大马路的一些村庄,近年来发展的越来越好,村里的人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但又没有办法。
村里周边除了农田就是荒山,道路又崎岖难走,压根没有人愿意到这开发。
听说前些年还有人想来这里开个农家乐,搞搞旅游,但一计算开发成本。
那几乎可以称得上天文数字的开发资金,直接把各路老板劝退。
历代星辰依旧虔诚的拱卫着天上的明月,小电动疯狂的疾驰的路上,迎面吹来的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崎岖的小路上电动车的颠簸声和冯唐的放肆的高歌,组成了一曲曼妙的灌耳魔音。
此时此刻,除了天山宽容的明月,怕是没人能保持微笑。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的转个不停。”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让昨日脸上的泪痕...........
随着冯唐声音的慢慢减小,久违的小山村的轮辐也渐渐浮现,小电动也适时放慢了速度。
近乡情怯这四个字在冯唐的脑海中变得无比具象化。
冯唐回家并没有通知父母,因此并没有人来接他,只有越来越近的犬吠声此起彼伏。
自来村村口第一家就是目的地。
冯唐把小电动停在门口的影背墙前,
墙上用水泥磨成一个大大的福字,朱红色的大漆也随着岁月的侵袭,大都起皮剥落。
在月光的照耀下,冯唐却没由来的感到无比的亲切。
四角都被磨圆的木门静静伫立,那后边的门洞,藏着冯唐无数的回忆。
犹记的小的时候,一到夏天傍晚,一家人便会在这个门洞里吃饭。
吹着凉爽的过堂风,饭前再来一个从井里提上来的西瓜,当真是惬意的很。
在门前踟躇许久,终究还是叩响了门上的铜辅。
“咚咚”
铜环撞击木门的声音沉闷且稳重,在安静的夜里能传出去很远。
由于并没有接到通知,冯唐的父母根本不知道他回来,更何况是这半夜里。
于是也没在意,只当是哪家淘气的孩子在使坏呢。
但是随着第二遍叩门声响起,冯唐的母亲这才仓促的起身。
手拿着一把老式的金属手电筒,胡乱披了件衣服在身上。
冯唐的父亲赤膊着上身,紧随其后,一道像是蜈蚣似的伤疤,从后脑勺一直延伸到腰部。
由于没有钱做术后整形,缝合后的伤口皆都凸出来一块,呈紫红色,这疤痕将伴随他的一生。
顺手抄起门后的一把铁锨,抢在冯唐的母亲之前,一把拉掉门闩,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随后便是咣当一声,铁锨应声落地,冯唐的父亲呆呆的站在原地。
冯唐的母亲还不知道什么状况,朝前挤了挤,手电筒往前一照。
又是咣当一声。
这次是手电筒落地的声音。
冯唐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后退一步,跪在地上咣咣的磕了三个响头。
“爸爸妈妈,不肖子让您担心了。”
冯唐的母亲此时已经是激动的说不出来话了,伸出颤颤巍巍的双手,跌跌撞撞走向伏在地上的儿子。
一把把冯唐紧紧揽在怀里,眼泪鼻涕混作一起,已然是泣不成声。
“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冯唐的父亲也快步上前,把娘俩搂在怀里,那历经沧桑的脸上,此时已是泪如泉涌。
从出生开始,这还是冯唐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掉眼泪。
那挽过来的臂膀,像一座山岭般厚重,令人无比的安心。
回到屋里,冯唐的母亲摸摸他的手臂,又捏捏他的后背,嘴里不停的嘀咕着。
“瘦了些,瘦了些。”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外面的米不养人呐。”
再看见冯唐身上已经洗的泛白发皱的衣服,又是一阵心疼。
见娘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冯唐的父亲转身到了外屋,给灶坑的柴点燃。
他要给冯唐煮碗面条。
俗话说出门饺子进门面,图个长久圆满的寓意。
冯唐听见动静,挑开帘子。
“爸,别忙活了,我不饿。”
没想到话一出口,便被自己的母亲拽回了屋里。
“把鞋脱了,先去炕上躺会,妈再去炒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