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念回到菩提巷时,已经是深夜,守着内门的婆子见到七小姐从外头回来,很是惊了一跳,没一会就将这事报到了大夫人那边。
而已经歇下的欧阳敬诚也被近卫叫醒,将七小姐深夜外归之事报给他。
欧阳敬诚这才想起每天都给他送点心的顾知念今儿好像没来。
大夫人和欧阳敬诚是前后脚到的文澜院,文澜院以前不叫文澜院,这是顾知念自己改的院名,取了夜苍澜的澜字。
精疲力竭的顾知念很不想应付这两人,可她如今端着人家欧阳氏的碗,占着人家七小姐的名头,不想应付也得应付。
换了身衣裳出来,见到曾氏和欧阳敬诚时,未语先落泪,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曾氏先是微微挑眉,随即打量了欧阳敬诚一眼,见他拧着眉没动,也没有吭声的打算,这才上前两步,伸手握住顾知念的手腕,轻言细语道:“哭什么?可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别怕,你告诉伯母,伯母给你做主。”
顾知念偷偷瞧了欧阳敬诚一眼,见他冷着脸不说话,心里很是郁闷。回府时她才知晓,原来她离开菩提巷深夜未归的事,府里竟一点都不知道。
当然,她不信曾氏不知道,整个后宅都是她在管着,所有的下人都听她号令,她出菩提巷的事曾氏不可能不知道。
而欧阳敬诚从来就不关心她,更不会来她的文澜院,所以怕是直到现在才知晓她从外头回来的事。
这哪有当人爹的样子,连女儿深夜未归都不知道,更别提派人去寻她。
“怎么不说话?你大伯母问你话,你没听见吗?”欧阳敬诚皱着眉开口,很是不喜顾知念这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作派,有事就不能直接说事吗?
顾知念被他这一训,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低垂下眼睫不敢看他。
曾氏轻轻拍着顾知念的手背,温声道:“你爹不是要凶你,他只是着急而已,你告诉大伯母,你这么晚回来,是去哪儿了?”
“大伯母,我不是故意要乱跑的,我是去找人了。”顾知念说出她路上想好的说辞。
“大半夜的找什么人?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连个护卫都不带,你想干什么?”欧阳敬诚忍不住又开口训道。
顾知念缩了缩脖子,声音也低了许多,“我有个从小就玩得极好的姐妹去年嫁去了洛州,听说城外聚集了许多洛州来的流民,我怕她也成了流民,就想去寻一寻,没成想果然在城外瞧见一个和她长得极相似的女子,可惜一个错眼就寻不着了,于是我就一直在城外寻她。”
欧阳敬诚听了这话,脸色总算有些缓和,没想到她是去寻自己儿时的伙伴,寻了这么久,也算有情有义了。
“寻到了吗?”曾氏问。
顾知念摇头,一脸委屈,眼里又泛了泪光,更咽着声道:“城外的流民实在太多了,有些人还很凶,不让我到他们的棚子里找人,我一直找,一直找,但没找到。”
说完,她挣开曾氏的手,走到欧阳敬诚身前跪下,“爹爹,您帮帮我吧。”
欧阳敬诚伸手将她扶起,“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顾知念暗喜,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我听守城卫说,官府这几天一直在给流民登记造册,他们有所有流民的信息,想要找什么人,无需到人群里去找,只要看官府的册子就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