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想斗争后,陆子期也悄悄退走,假装没有瞧见顾知安。
陆子期能看见顾知安,顾知安自然也看见了陆子期,能让陆子期守着的地方,自然就是楚元炎在的地方。
此时楚元炎正坐在阁楼第三层的窗边,也是他在这座宅院里待得最多的地方。
夜色已浓,往日灯火辉煌的青柏巷顾府此时黑沉一片,那间小偏院同样暗寂无声,他目光有些恍惚地望着那里,脑海中全是那个女孩子的身影。
她每日天不亮就起床,要么穿着利落的男装,要么将裙摆塞进腰带里,做着一些古怪的动作,还在身上绑着男人都不敢轻易尝试的铁砂袋,在那小小的院子里来回不停的跑跳。
还会在空闲时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随便拿出一样来,都是能震惊四海的宝贝。
她有时甚至都不像个女孩子,性格比许多男人更男人,可就是这样的她,时时刻刻都吸引着他的目光,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弦。人生头一回,他想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想牵着她的手游历山川江河,想与她共白头,想护她一世周全。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曾经的大晋第一高手,如今就是一只纸糊的老虎。
这样的自己,还有资格与她并肩而立吗?
门口传来脚步声,他没回头,只淡淡道:“我想自己待着,你回去歇着吧,不用守在这里。”
脚步声顿了一下,却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前行,一步步走到他身后。
许是察觉到什么,楚元炎猛然转身,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就在眼前。
“顾知安?”
他惊讶,正欲说话,手便被另一只柔软纤细的手捉住了。
他愣了一下,又迅速回神,想抽回手,却被她死死抓住,“别动。”她声音带着怒气,语气更是不容置疑的强势。
“知安——”他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浓浓的无奈。
顾知安慢慢收回手,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他反抓住她的手,纤软柔细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我没事,知安,我没事的。”
顾知安抬头,望向他的眼睛里已然蓄满泪水,“这叫没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把性命当成什么?儿戏吗?”
他见过霉运缠身,却依然笑容灿烂的顾知安,也见过行事果敢,手段凌厉的顾知安,甚至是娇媚如水,风情万种的顾知安,可却从未见过眼前这样泪眼婆娑的顾知安。
他慌里慌张的为她擦拭滚滚而落的眼泪,可那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擦也擦不完,反而越来越凶猛。
“别哭,我这不好好的吗?”他的心跟随着她逐渐泛红的眼睛,变得疼痛无比。
“明的比试,不去不行吗?”
她仰着头,满面泪痕,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声音也因刚哭过而沙哑,可样不完美的她,在楚元炎眼里,却是世上最美好样子。
他多想点头,答应她所有的要求,对她言听计从,任她指挥东西。
可他不能,他不仅是楚元炎,更是北境三十万大军的统帅,面对南骊国的挑战,他没有后退可言。
“知安,我答应你,我不会死。”起码明天不会。
“所以明天的比试,你一定要去,对吗?”她望着他的眼睛,情绪逐渐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