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峰疾步往顾知安所在的院子走,另派人去请无尘子道长过来。
安澜院
顾知安看着记忆里熟悉的小院,许多画面自脑海中一闪而过。
原身打小就住在这小院里,身边的丫鬟都是金春娘安排的,在金春娘的授意下,原身被养得性子格外胆小,说得好听叫文静娴雅,说得难听就叫怯懦畏缩。原身并不愚蠢,很多事都看得明白,只是性子过于怯懦,这才一再隐忍退让,最终落得那样的下场。
红缨和琅乔做事很麻利,很快就将屋子收拾干净,她在院中的藤架下喝茶休息,红缨守在边上为她打扇驱蚊,琅乔则进了小厨房,准备做点吃食。
这时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顾知安睁开眼睛,轻声叹了一气,“真是一刻都不得闲,”她瞥向红缨,“既然他们非要来找不自在,你一会可别跟这些人客气。”
红缨微笑点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今儿真是个好日子呢。
掩着的院门被人一脚踢开,先是两个身材高壮的护院进来,接着是顾青峰,后头还跟着两个手拿棍棒绳索的家仆。
顾知安坐在藤椅中一动未动,穿过藤叶的细碎阳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照见她耳后纤柔细小的绒毛,一双美眸潋滟含光,略显病态苍白的唇角噙着一丝讽刺的笑意,望着顾青峰的眼神带有几分洞察人心的犀利。
顾青峰怔住,在这一瞬间,他以为他见到了何婉婉,十六年前的何婉婉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在何婉婉这样的眼神面前,觉得自己像被人扒光了丢在街上任人围观般耻辱,所以他厌恶何婉婉,恨何婉婉,恨不得她立马就死。
好在,她死了。
眼前是何婉婉的女儿,这个他从来都不曾用正眼看过的女孩子,竟也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绑了!”
冰冷的字眼自他口中吐出,不带丝毫感情,仿佛眼前的女孩子不是他的血脉骨肉,而是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护院冲上前,目标明确的朝坐在椅中的女孩子伸出魔爪。
红缨手中早已捏了两柄飞刀,却没有掷出去,而是双手快如闪电般往前一刺,两柄锋利的小刀快准狠地刺入了两名护院的手腕,鲜血飞溅。
顾青峰甚至没来得及惊讶,那些凶神恶煞的护院,以及身前身后站着的几名家仆,全部倒下了。
自始至终,顾知安悠哉游哉坐在藤椅中喝茶看戏。
顾青峰被红缨的手段吓得连退数步,色厉内荏地指着顾知安骂:“逆女,你目无尊长,行事乖张,简直无法无天。”
顾知安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气急败坏的顾青峰,“照你这么说,我就该坐在这里等你来杀,等你来剐,这样才是孝顺?”
顾青峰冷哼道:“你是我女儿,我生你养你,你的命都是我给的,如今不过是要你还回来而已,你自当乖乖受着。”
听着这等不要脸的话,连向来性子冷清的红缨都差点没控制住脾气,一刀飞过去结果了这厮的性命。
顾知安却面色未动,依然是那副模样,只声音里更多了几分嘲意,“生我的是我娘,养我的银钱是我娘亲从外祖家带来的嫁妆,甚至整个顾家从上到下的花销,都是我娘亲带来嫁妆,该还债的是你。”她笑了笑,也不管顾青峰的脸色有多难看,接着说:“我娘亲去后,她留下的嫁妆按晋律该全数归我所有,不知爹爹打算什么时候将我娘亲的嫁妆交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