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坐在同顺斋的客厅里,脸黑得像个黑脸包公。他估计以为郑蘋萍腿上的伤,要么是被谁给虐待了,要么就是底下的宫女、太监伺候得不尽心,才会这样的呢!
其实在这同顺斋里要说谁能虐待得了郑蘋萍那倒还是不至于的。毕竟朱佑樘跑同顺斋跑得那么勤快,就算真有几个嫉恨她的,也不会做这么明面上的事情。就是郑蘋萍自己比较不安分喜欢爬高爬低的。
同顺斋里的太监和宫女全都跪地上了,朱佑樘黑着脸也没有半点儿要让他们起来的意思,自然是没有人敢起来。
朱佑樘用手指点了点美艳:“你!你不是最常跟在她身边的吗?她这些伤都是怎么伤到的,你总该知道的吧?你来告诉朕!你家长公主腿上的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你们这些奴才都是怎么照顾的?嗯?!”
美艳看了一眼朱佑樘,美艳见过朱佑樘对她家长公主的温柔,有点不大敢相信此刻的皇帝与那个亲自抱着熟睡的长公主去寝室的是同一个人。但是一向仁厚的皇帝生气了,才是最令人害怕的。美艳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奴……婢,奴婢……”
郑蘋萍知道美艳她们的为难,赶紧站了起来,自己跟朱佑樘说:“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嘛!其实这些伤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伤到的。是我自己不安分,不干他们什么事儿的。我自己来说!就刚刚我爬了个梯子,然后不下心从梯子上滑了下来,崴到脚了。真的不关别人的事儿,就是我自己滑下来的,就是崴脚了,别的都没什么事儿。”
朱佑樘一脸不悦:“你脚踝都肿成这样了,还‘别的都没什么事儿’?那你就不怕你的脚踝落下什么毛病?还有!那其他的地方又是怎么伤的?”
郑蘋萍弱弱地:“还有这两处,是我自己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磕到椅角跟桌角的。”
“怎么可能?这走路都能磕到桌角?”
郑蘋萍:“是真的!你也知道我平时走路就都不看路的,而且还乱蹦乱跳的,可不就是会磕到吗?”
“那两处跟桌椅一般高的,你要说是自己磕到的,也还勉强能信。但是不要告诉我,你脚背上的那一大处淤青,也是磕到桌椅了?”
“哦!这处不是!这处是上回泰安郡王在骑马,我看着也想学,但是没想到看着温温顺顺的马儿原来也那么凶的吗?我还没有靠近它,就被它踩了一脚,当时可疼死我啦!我都还以为骨折了呢!所幸就只是肿了,并没有伤到骨头,我回来用了你以前给的药,自己推了推,也慢慢地就消肿了呢。最近也是只余下淤青了,现下也不疼了,肿也是全部都消了呢!”
朱佑樘几乎不可查觉地眯了眯眼睛:“哦?!泰安郡王?你什么时候与他那样相熟了?熟到竟然可以约着一起去骑马?”
“没有!没有很熟!也不是约了一起的!就是我出去花园里逛的时候看见的。刚好他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是骑着马儿的,我就想以前只坐过马车,却从来没有骑过马儿,才会去被踢到的!”
“那还有剩下的那一处呢?又是怎么伤的?”
郑蘋萍为难地想了想:“还有的这处,忘了是怎么伤到的了。”
朱佑樘眉头一皱:“你是真的忘了?还是就是为了包庇他们?”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忘了,伤也是我自己伤的!你也知道的啊!是我自己脑子不大够用,才会连累身体也跟着受罪的!不过,没关系!我皮糙肉厚的,耐摔耐打的!”想了想好像有点儿怪怪的,说自己皮糙肉厚、耐摔耐打的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夸赞自己的词吧?就又干干地笑了两声:“呵呵呵,呵呵呵!”
朱佑樘听郑蘋萍这样一说,脸又拉下来了。
郑蘋萍一看他脸色不对了,也就没有再说话了。只能在心里偷偷嘀咕:给你能的!小样儿!看来在孙老伯家里的时候还是没有把你给欺负够,虐个够哈,看这情形,日后自己在这皇宫里是只能看着他耀武扬威了。
朱佑樘终于脸不再那么黑,也没有那么臭了,但是还是不怎么开心地走掉了。
朱佑樘心中郁闷,心里有话却无法说出口:“我那样珍视的你!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但是你竟然这样子对你自己?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啦?又把我的心意当成什么啦?你竟然还告诉我,你自己耐摔耐打?我不生气,难道我还应该高兴吗?”
心里的话,说不出口,心里的气也没办法发出来,只得拂袖而去,最后气到的却也还是自己。
最可气的是,自己还是对她没办法真的生起气来,过不了一会儿竟然又不争气地巴巴儿地差人牵了一匹漂亮的小红马过去同顺斋,给她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