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拥抱着彼此,死活不肯分开的那种?
对方大约会直接报警,或者让保安把自己请出去。
霍闻泽脱力似地握紧方向盘,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单身太多年,连带着做梦都想渴望世上有人与他心意相通。
但是为什么是凌燃呢?
来之前,霍闻泽细细查过这个人,很确定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凌燃的社会关系简单到可怜,不知来历的孤儿,有一个相依为命的教练,前二十五年的生命里除去训练就是比赛。
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在此之前甚至从未见过面。
所以,他们也根本就不可能在一张床上相拥着一起醒来,再温情脉脉地拥抱着彼此,交换清晨阳光里的第一枚早安吻。
理智告诉霍闻泽,他应该把那些荒唐离谱的梦境都丢到脑后。
可那样的梦境太美好,美好到他现在一闭眼,就能记起那双盛满自己时透亮澄澈的眼,还有早安吻时一触即离的柔软与清甜。
车内空气里似乎弥散开西柚的香气。
指腹轻轻碰了碰薄且优美的唇瓣,试图捕捉梦里曾有过的悸动触感,却在下一瞬受了惊似地逃开。
他大约是疯了。
霍闻泽用力闭了闭眼,一踩油门,逃也似的离开场馆,却怎么都甩不脱翻涌不断的思绪。
男人晦暗不明的双眸在路灯里渐渐开始看不清神色。
凌燃当然不知道有人在回忆起梦境时落荒而逃,更不会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频繁地开始‘偶遇’某位这辈子没有交集,上辈子也只是听过名字却没怎么见过的熟人。
他一如既往地按照原先的计划,表演完一整场节目,到结尾时简直累到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可再累,也要谢幕。
他飞快在后台换上干净的T恤外套,匆匆滑上了冰,绕着场,对每一位观众挥手致谢。
现场顿时欢声雷动。
这也算是一位前·预备役·爱豆的自我职业修养了。
凌燃有点高兴地想,尤其是看到满场晃动着他的应援条幅的情况下。
自己现在也不算是给‘凌燃’丢脸吧?
退下场后的凌燃累得靠在座椅里起不来,可很快,医院打来的电话就让他再度振奋起来。
“薛教可能要醒了?”
他挂掉电话后三两下脱掉冰刀,擦干净塞进包里,满眼喜色地拎起背包就往外走。
青年行色匆匆,一直走到薛林远病房的门口,才骤然放慢脚步,就像是怕惊醒里面躺着的人。
“薛教已经醒了吗?”他问推门而出的护工。
护工摇摇头,“还没,医生只说应该是这两天就会醒。”
凌燃眼里的光一下就黯了下来。
看着就挺让人心疼的。
护工大叔看护了这些天,早就知道面前年轻人其实无亲无故,只把自家教练当一样至亲照顾,没日没夜地守着,见状就慈爱地拍拍他的肩。
“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你就放宽心吧,说不定今天晚上就醒了?”
凌燃想到CT结果也松了口气,他点点头,谢过护工的安慰,就推门走了进去,脚步都轻轻的。
一直走到薛林远的病床前,才把背包再度放下。
他看着薛教那张因为沉睡发暗的胖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不是总想着给自己加餐,把在役那么多年没吃过的美味统统补上一遍,薛教也不会大晚上的还非要跑去买什么新出炉的烤鸭,更不会出这场车祸。
三年的相处,凌燃早就习惯了薛林远的存在。
在他刚刚穿来,那些惶惶无依的日子,也是薛教的存在,才让他渐渐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凌燃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握住薛林远冰凉凉的一只手,“薛教,你快点醒吧。”
薛教要是再不醒,他就真成孤儿了。
离开的‘凌燃’也会很难过吧。
寂静无人的病房里,凌燃一点一滴地数着点滴管滴落的药液。
他守了薛林远太多日子,又才忙完一场堪称盛大的表演,早就累得不能行,却强撑着眼皮生怕自己真的睡过去。
困得厉害了,就给自己冲杯咖啡醒醒神。
幸好自己退役了,要不然咖啡都不能随便喝,凌燃苦中作乐地想,一口咽下发酸发苦的高浓度咖啡。
所有人都以为薛林远很快会醒。
可一直到一个星期过去,薛林远都没有睁开过眼睛。
凌燃找了医生不知多少次,都只得到一句原因不明。
主治医师被他问急了,连可能是病人自己不愿意醒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最没有办法的时候,凌燃甚至想到要换医生和转院。
可现在医疗资源紧张,他又没有相关领域的人脉关系,空有账户里的一大笔数额,却连薛教这种情形到底该往哪里转都不知道。
他急得团团转,偏偏这时候,还在医院里遇见了霍闻泽。
穿过来之后,因为霍老爷子的缘故,凌燃没少打听霍家的消息,当然也看过自己前世这位大哥的照片,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可他到医院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