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风的要求来得猝不及防。
要求的内容也有点匪夷所思。
这点训练量, 说实在的,放在凌燃平时的热身里可能还不太够看,偏偏杜如风说话的语气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倨傲,像是真情实感地觉得他根本不可能完成。
总感觉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凌燃愣了愣, 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舞蹈老师, 时灵珊也是一头雾水。
她动了动唇, “等等——”介绍人没有跟你说清楚凌燃是运动员吗?还是从小学芭蕾的运动员?
可这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杜如风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你我勉强也能算个同行,虽说你们跳芭蕾的讲究的是开绷直, 我们古典舞追求的是圆曲拧倾的身韵曲线美, 差距也就一个鸿沟那么大。但作为舞者没有童子功就算了, 连核心力量都不够强, 怎么能稳得住?”
时灵珊的眉心跳了跳,这下是真确定介绍人压根就没讲清楚凌燃的情况。
可也不对啊,凌燃现在的名气这么大, 杜如风就没在网上看见过他的照片吗?
时灵珊委婉地提示道,“凌燃的情况很特殊, 他在网上——”
可这话还没有说完, 杜如风就一甩袖筒,坐到宽宽大大的扶手椅上,像是被刺到了痛脚, 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我才不管他在网上有多大的名气,搁我这儿,绝对不收没有天赋的徒弟!”
他可是最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二个都浮躁得要命, 学舞没两天, 有点小成绩就拍成各种各样的小视频放到网上, 一门心思地只想出名赚快钱。
华国古典舞是那么好学的吗?
不止是基本功,还得有内涵底蕴。
华国的文化博大精深,舞蹈亦是,放到远古,舞者,巫也,可通天地鬼神,还能以舞降神。
他也不是没有看过网上的那些视频,大部分人都是徒有其型而已,一点古典舞的精髓都没学到,还不想着怎么好好地闭门修炼,成天钻到名利场里,最后能有什么出息?
杜如风一想到现在的舞蹈界乱象就气不打一出来,再看凌燃就越看越不顺眼,已经在心里把凌燃当成了一丘之貉,只是来自己这里挂个名镀个金。
跟他上一个带了好几年、最近决裂的白眼狼徒弟没什么两样。
钱和名就那么好吗?
他倾囊相授,倾心以待,最后却换来这么个结果,那个混账东西还打着他首徒的幌子到处参加节目上综艺招摇撞骗!
杜如风本来脾气就大,这会儿想到最近的糟心事,气性上来了,黑着一张脸看着来人。
他的脾气说来就来。
凌燃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直白的不欢迎场面,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时灵珊也有点不高兴了。
怎么着,这话说的,跟凌燃给他做徒弟委屈了他一样。
要不是古典舞和芭蕾的差别太大,她才不舍得把自己的宝贝徒弟送来给别人当徒弟,居然还要受这种冷脸。
但终归是自己先求上门来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管怎么样,情况还是要说清楚。
时灵珊忍了又忍,挤出一个笑来,“杜先生,你可能不清楚凌燃的情况,他从小就学舞蹈,现在是一名很优秀的花样滑冰运动员,他的……”
话正说着,屋里传来柔柔女声,“如风,谁来了?”
杜如风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凌燃眨眨眼,就看见方才还神气十足,满脸乌云的杜先生跟川剧里的变脸似的,一下就换上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
他像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地扯了扯袖口,才快速走到竹帘边,“这么这会就出来了?天气冷,再加件开衫?”
走出来的女士身形羸弱,脸色也发白,但眉眼温柔,说话也是温温和和的,“这天儿哪里冷了?我听见有客人的声音,就来给你们倒杯茶。”
她把托盘里的几杯热茶放到几案上,不好意思道,“客人来的少,家里也没什么好茶,慢待你们了。”
杜如风一脸的心疼,“泡什么茶,白开水就招待了,你看你,烧水洗杯子沏茶都要浪费精力,赶紧回去休息吧!”
他轻声慢语把妻子哄进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这反差太强烈。
凌燃甚至不敢相信这个温柔到极点,做小伏低的贴心丈夫,跟刚刚倨傲自负,脾气恶劣的杜先生是一个人。
时灵珊原本还不高兴着,见状也不由自主地笑了下,“原来是个粑耳朵。”
凌燃耳朵动了动,“粑耳朵?”
时灵珊就笑,“方言,就是说男人.妻管严。”
这话被出门的杜如风听见了,白净脸皮唰得一下就红了,明明面红耳赤却还犟着脖子道。
“什么粑耳朵,我这叫爱护家眷!大学中庸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必得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
“我不求治国平天下,把小家顾好总是可以的!”
时灵珊噗嗤一下笑出来,拢了拢臂弯的披巾,学着杜如风半文半白的语气,“是是是,杜先生对夫人一心一意,实乃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