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场馆,凌燃就敏锐地发觉到现场的氛围很古怪。
西里尔和安德烈居然在同一片冰面上。
虽然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隔得远远的,但那股子剑拔弩张的味道还是充斥着整座场馆。
这两人甚至还都换上了正式比赛时的考斯腾,彼此的教练也是脸色严肃,正在场边拿着音箱放比赛节目的音乐。
安德烈一如既往地选择了带有e国特色,格外悲怆宏大的命运进行曲,西里尔则是选择了一首贵族式优雅曲调的小提琴协奏曲。
风格迥然不同的乐声,分开各有各的美,混在一起,简直是魔音灌耳。
也很符合他们的身份。
西里尔有贵族头衔,听说祖上曾经是某位沙皇的重用宠臣,即使到了现在,西里尔的家族依然掌握着数之不尽的庞大财富。
西里尔本人听说也是个性子张扬任性的主,在青年组时的节目也多是演绎王子之类的角色。
安德烈则是普通单亲家庭出身,听说他的母亲为了供他学习花滑,一人打几份工,省吃俭用,因而劳累成疾,早早离世。
安德烈的经典曲目中,就有一首是专门献给母亲的,凌燃看过那个视频,安德烈最后跪滑在冰面上时,眼角滑过的那滴泪,曾打动过无数观众。
两个人出身地位迥然不同,却因为花滑在这次比赛里彻底对上。
就连练习时都不忘彼此挑衅。
凌燃看看状似没有受到影响,沉浸在各自表演里的两人,忍不住扬了扬眉。
好像小学鸡打架。
尤其是,西里尔不小心顺着安德烈的音乐鼓点跳了起来,落冰之后就呆呆愣住。
安德烈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因为分神摔趴在冰面上,然后被西里尔狠狠嘲笑。
这种小学鸡打架的感觉就更浓厚了。
西里尔和安德烈的年纪都不大,甚至比卢卡斯还小两岁,只不过是天生长相成熟一点而已。
仔细算算,也就是刚刚高中毕业,才上大学的水平。
可这种小学鸡打架的既视感,在他们两人的教练各自过来后,就烟消云散了。
无论是西里尔,还是安德烈,他们背后的势力都不会容许他们成为朋友。
e国是花滑爱好者的国度,花滑经济的力量足以让人心动。新太子的登基,势必会对背后的e国冰协造成巨大影响。
利益的趋势下,资本家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分处两个阵营的西里尔和安德烈注定只能彼此都看不顺眼。
关系挺复杂的。
也很麻烦。
幸好自己跟明哥他们没有这种复杂的利益冲突。
凌燃在心里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在薛林远担忧关切的视线里往别的冰面走。
临近比赛,即使知道自己这回极有可能要为两位e国太子备选人做陪衬,其他选手也还是勤勤恳恳地在为即将到来的大赛做准备。
凌燃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片空闲冰面,只有一个陌生的选手戴着耳机正在冰上单足滑行。
少年看了看,生面孔,很年轻,但不认识。
凌燃脱掉厚外套,露出里面红白相间的运动服,开始在场边热身准备上冰。
他沿着冰面小跑,目光专注。
冰上的人不受控制地投来视线,然后就惊喜定住。所以等凌燃摘掉半透明冰刀套,上了冰,就被他故意堵住。
对方人高马大,神色激动,一口叽里呱啦的通用语说得跟没说一样。
凌燃的听力已经够好了,回回考试都能拿满分,愣是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少年眨了下眼,瘦长的身影立在冰场入口,脸庞白净如玉。
即使被人拦住,也不急不躁。
侧耳听着,显然在用心分辨对方的说辞。
薛林远刚刚拿起杯,准备喝水,就见有个大个头堵住凌燃的去路,正唾沫飞舞,手舞足蹈的。他吓得一激灵,立马冲过来把凌燃拦在身后。
对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过激,讪讪地挠了下头,语速放慢不少,口音依旧古怪,但好歹终于能分得清词汇了。
凌燃这才勉强听懂他在说什么。
“凌,你是凌,我看过你的比赛,很棒!”
凌燃客气点头,“谢谢。”
对方更激动了,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很热情,也很高兴。
可惜凌燃一个词都听不懂。
他微微含笑听了半天,直到对方口干舌燥,冲到另一边去找教练要水,才把握热的冰刀套搁到边上,准备上冰热身。
薛林远咂舌,“你都听懂了?”
他通用语是不太行,但也不至于一个词都听不懂吧,这人的口音真的是绝了。
少年诚实摇头,“没听懂。”
然后一脸平静地轻轻用力,就滑了出去。
没听懂还能听半天?
薛林远不知怎的,突然怀疑起来,自己平时唠叨起来,凌燃是不是也是这种表情?
好像差不多?
一看就是敷衍子大法十级学者了。
薛林远啧了下舌,想到之前自己傻乎乎的高兴,还以为凌燃把自己的话都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