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告一段落,容仪便将这个消息,还有那封承诺书一并交给了陆如意,细细观察她的反应,得知事情已经平息以后,陆如意愣怔了好半晌。
从始至终,她与父亲只见过一面,便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以她一个人的力量,解决不清这个烂摊子,往后去,便由大嫂接手出面,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了,她知道自己不会心软,她只害怕看到父亲哭求无助的样子,身为他的女儿,本应该冷硬的心肠会再一次无可救药的软弱起来,在做些什么糊涂事情,那就真是她自食恶果了。
也许现在在爹娘心中,她已经是那不孝女,令人心寒,可她不后悔,人一生的成长阶段,不断的相逢别离,那些拥有过的,后来又舍弃掉的,都是成长的疼痛,必须要学会忍耐的疼痛。
但在看到那封承诺书时,她的脸色还是变了,却绝对不是怨怼。
容仪适时开口:“这承诺书只是为了约束他,不是为了逼迫你,我也从未想过真让你和娘家断绝关系,女人出嫁,背后靠的是娘家,不管家里人做了什么事情,有这样一个家在,才算有底气。”
如意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现如今的家,哪里还能成为我的底气,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了,我只是在想,今日他能写下这封承诺书,来日他若再变卦,我又算得了什么?”
容仪默了。
有一件事,谁都不愿承认,可却也都是事实。好赌的人,并不会因为一两件小事放弃,此刻发下的毒誓,下一秒便会在牌桌上忘得一干二净。
嗜赌成瘾,是败家的前兆,陆家已经烂到不能再烂了,于是,便破罐子破摔,无所畏惧了。
这承诺书解决了他当下的困境,他自然千恩万谢,立马写下,毫不犹豫,可他当真能管得住自己吗?且就不说去赌场的事情,光是他放高利这样一个烂摊子,要替他解决掉都要耗费不少财力和人力,他真是不遗余力的往自己身上揽脏水,还乐此不疲。
一个已经不在乎名声脸面的人,那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他放弃了一切,便要带着所有人陪他共沉沦,要拉着他原本可以好好生活的女儿一起下水,他便这么忍心……所以,若是他将来再去赌,再去做错事,现下写的承诺书就成了一纸笑话,到那时他该如何自处已经不重要了,难过的是被当成赌注的女儿,内心会受多大的伤害?
容仪微微蹙眉,去看如意的表情,但她好似已经想明白了,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纠结、难受。
她将那承诺书叠了两叠,放在容仪面前,说道:“这个东西还是交给你吧,将来他若不能信守承诺,该如何做就如何做,我见过烂死在赌场里的人,便是卖儿卖女都不愿离开那种地方,我爹尝过甜头,也尝过挫败的感觉,他不是一个容易甘心的人,我只期盼着这一次,他当真能想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原本他放高利便是不能容忍。,要去让他坐大牢的,幸好没酿成大错,尚且能补救,可去赌场这种事情,是他的心思作怪,旁人的话怕是不顶作用,嫂嫂,这件事情多谢您了,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应当的,我自然希望会有个好结果,可这样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容仪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会派人去盯着他,适当的给些教训,不会太过火,只要他能克制着不再去做这些,大家都能睡个好觉。”
如意听后,眼眶湿润,她扶着椅子欲要跪下,好在容仪手疾眼快,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语气不太好:“你这是做甚?一家子,我帮你点忙,你还要给我下跪不成?”
如意抬头看着她,怕伤着她便起来了,双眼通红,说:“我就是想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真要被这件事情难死了。”
容仪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语气温柔了下来,她说:“一家子人何必说谢谢?难不成我们不在一个院子里生活,就要如此生分?你来请嫂嫂做点事,还要千恩万谢,这种风气可不好。”
说罢,她还笑了笑,说:“这要是被二弟看见了,少不得还说我这个做嫂嫂的在欺负弟妹,你我都是女人,都是嫁到这家来的,应该互相帮衬,这件事情你能想着来找我,这是好的,是对的!我细细想过了,事情解决了,找个合适的日子还是要把事情与婆母说清楚,一家子人不应该有隐瞒,等事态平息,再与她说清,想来婆母也不会太过生气。”
如意听后点头:“你说的对,是我欠缺考虑了,我只想瞒着她,不想让她再对陆家有任何成见了,可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瞒得了一时,哪还能瞒一辈子?这就是个隐患,不如我自己主动交代,或许还能挣个宽大处理。”
容仪莞尔:“况且,她还是你的姨母,陆家如今这样,她便是知道了,怕也是会心酸,担心的,不论如何,你的母亲也还是陆家人,抛开婆媳关系,也曾是亲戚,亲戚一场,见着这般模样,又怎么能好受的起来?”
长公主面相冷硬,这些年也柔和了许多,容仪对她从一开始的惧怕退忍,到如今能与她坦然相对,这个过程很漫长,结果却很喜人。
而作为陆如意本人来说,她自己是没有任何错处的,且当初即便是私心作怪,长公主也无法否认,这个侄女并非是毫无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