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有外人的助力,让她一直觉得南蛮强盛,再过个几年就会越来越壮大,也是那时,父亲的信誓旦旦给了她自信的理由。
如今,敌人打到面前了才幡然醒悟,实在太晚了……
她一人独自在外坐了许久,直到天黑下来,她才准备回去,却在路上碰到了父亲的心腹,他像是一直等在那里。
直到看见她动了,才起身过来,道:“部长有请。”
阿木莎深夜再次到父母内室,与上一次来全然不一样,这一次,她仿佛失掉了所有生机,卸下了所有的力气,满眼恍惚。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不管她先前犯了多大的错,做了多蠢的事,如今大难临头,他们这一家子都跑不过,再见女儿惶惶难安的神色,做父母的又安能如意?
安相洁心中一痛,她走过去,将阿木莎拉过去,一家人坐在一起,沉默半晌,阿木莎才说:“如今,难道要坐以待毙吗?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们只能任人宰割?”
阿舍里看着她,从手上取下来一串沉色木珠,交给了她,阿木莎拿在手里,不解的看着他。
“这个……是何意?”
阿舍里看着她,目光中没了过去的失望,懊恼,此刻道尽慈父心肠,他温和的说:“年轻的时候,有个道士为我算命,说我命中带煞,不得善终,我向来是不信这些的,可到底不是什么吉利话,终归会有忌讳,当时,我是想提刀砍了那道士,可你祖父听了这件事以后阻止了我,给了了道士一大笔钱,并让他想个法子,若能替我改命,多少钱都使得。”
这件事情阿木莎从未听他们说过,什么算命?什么不得善终?这是她头一回听说。
可见母亲的脸色,她却不像是第一次知道。
阿舍里继续说:“可那道士分文不收,他只看着我连连摇头,他让我做善事,才能得善果,这一辈子会有个什么命,皆是上辈子自己修的,若想来世得成全,今生便要结善缘……临走之前,他给了我这串佛珠,让我戴在身上,许是我这辈子太执拗,不愿听他人之话,所以,得了这么个结果,如今,为父将这串佛珠赠予你,望它能保佑你一世平安。年轻人,年轻时犯点错不碍事,可有了前车之鉴,就该想想往后去应当怎么做,从前家里的事,有的七分,我便要说十分,如今也得让你看看事实真相了,你是个被娇养长大的孩子,父母亏欠你的,这辈子怕是弥补不上了,你向来不爱听我说教,可现如今,爹还是要再好好的交代你一番,一定要将这些话都记到心里去,不管过去,你对父母有多少误解,你都要相信,这世上最疼爱你,真心关切你的人,也唯有你的父母了,任何人都有可能害你,我们不会。”
平日里,多呼吸几下他都觉得难受,如今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段话,他早就气喘吁吁,难以缓解了。
缓了好久,看着女儿眼里隐隐的泪意,他苦涩一笑。
“为何要同我说这些?我以为,爹娘找我来是找我商量对策,而不是说这些的,我就不信当真没有法子了……”安相洁满目疲倦,看了眼昏昏沉沉的阿舍里,知道他此刻不舒服,便看了眼阿木莎,随后低声说:“听你父亲的,这已经是你父亲能想到最好的结果了,咱们一家人,总要保住一个。”
阿木莎痛苦万分,她伸手指了指外面,说:“那姜舜骁都打到门前了,父亲不都说怕是他暗地里已经安插了人手吗?他既计划周密,如今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安相洁蹙眉:“这是最坏的结果,我们料想他还没有做到万全的准备,所以现在,即便他嚣张,也不会无所顾忌,只怕他背后的事情还未安排妥善,所以这个时候,便是很好的突破口,无论如何,我和你爹都会想办法先将你送走,天大地大,即便不是孟国,离开孟国,你也有其他去处,你在这里就只有等死!”
阿木莎心惊肉跳:“这是何意?难不成你们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也预料到了我的?为何要我一个人走?我不走!”
安相洁毫不犹豫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使小性子?能不能好好想一想!这个时候,能逃出去一个都不易,只有人活着,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们不能都折在这里。”
阿木莎捂着脸,震惊无奈,没了一丝一毫的怨和恨。
阿舍里看着她,开口道:“你听听话吧,爹娘不求你能有多大的能耐,不求你东山再起,只要你能逃出去,活下来……”
大势已去,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增苦恼,可他们依旧不甘,不甘心这一生就这么碌碌无为,草率度过,若不得善终是老天爷为他们安排的结局,那到最后,拼死也得再博一把。
阿木莎离开的时候还觉头重脚轻,一时找不到重点,她不愿就这么丢弃掉这里,自己离开,她的本意是想去找父亲商量对策,哪怕拼死一搏她也愿意。
可父亲却这么快就已经安排好了退路,只是给她一个人的,在那一刻,过去所有的控诉,不满,好像都成了笑话,大难临头的时候方知多少是真情,多少是虚妄……
回到自己的院落,蒜头还在房门口等着,她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从他面前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