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舍里固执的以为,潜入暗室的人是阿木莎,丝毫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这一点让青石很不解,即便在大会上,他当着众人的面罢免了阿木莎的资格,且看阿木莎的反应,她确然不知此事,此事发生的突然,到现在没个定论。
可无论怎样,青石都坚定的相信一件事,打破油皮粘着筋,不管他们闹的有多凶,终归是一家人比较亲。
可现在,事情好像发展的越来越不对劲了,亲生父女两人,什么好似快走到了要决裂的那一步?
话在喉间滚了滚,却不知该如何出口,如何相劝,对他们而言,这不是父女之间信任的流失,一旦他们二人互相有了龃龉,那涉及的,除了感情便是利益。.
若是感情不在,最重要的便是利益的最大化,互相防备,互相伤害是免不了的结果。
想到这里,青石隐隐有些慌张。
事态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期的发展下去,可好像最终的结果又殊途同归。
看着他们互相怀疑,互相利用,自相残杀,自己便可不费吹灰之力的控制住整个南蛮,到那时,最大的阻碍没了,想要站起来并不是件难事。
阿舍里突然说:“明晚,你去替我做件事,这件事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青石振作精神,看向他:“不知大人要吩咐何事?”
阿舍里深吸了口气,回头看着他。
“那世子妃不能留在南蛮。”
这话着实叫青石愣了好久,怔然的看着他。
“可她……她不是天命之选,若是无她,小少主当如何是好?”
阿舍里闭了闭眼,摇了摇头,说:“所谓天命之人,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若是再早几年找到她,我一定不遗余力去促成这件事,可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我看清了,也看淡了,这些年,我的身子越发的不中用,但凡老天爷能再给我十年,我定然不甘心就这么放手,可我没那么长的日子了,我只能尽快的打算好,于当下最有意义的事,我们这些年频频的动作怕是早就引起了京城的不满,我本以为自己有机会与之抗衡,可现在看来……我只能尽快的撒手,尽快的投降,以保全最后的体面。”
青石不语,沉默看着他,他继续说:“安木童不会好了,且他也不会愿意看到,为了治他的病去伤害一个人,最后一次,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愿让孩子在失望,且于南蛮来说,那世子妃若是在我们这儿出了什么意外,那是朝廷攻打我们的理由,便可明了了。”
……
带着阿舍里的吩咐回到家里的时候,青石一个人枯坐了许久,冷笑了好几声,复有摇摇头。
但凡他不勾结外敌,但凡早些年他就有这个觉悟,南蛮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如此可见,他并非是后悔了,他只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想成为千古罪人罢了,死后的事情他看不见,而生前他没有办成的事情,却要成为一个烂摊子,留给后人,可他……又哪里还有什么中用的后人呢?
所以他才想到了后退,退一步来保全整个南蛮,他试图以自己的死,以自己小儿的死来弥补这一切,他以为这样,这笔糊涂账就可以一笔勾销,在外人眼中便可以抹平了。
可惜呀,他醒悟的太晚,这些道理也明白的太晚了,说到底,他和如今的阿木莎没有任何分别,都是一样的自私狂妄,青石也一点不为他此刻的醒悟而动容。仔细的将整件事想清楚后,青石去找了阿木莎,并无保留将此事都告诉了她。
阿木莎只觉身体里的血液逆流,一口气闷在胸口难以顺畅的呼吸。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答应他了吗?现在我不会去动那个女人,可背着我他宁愿不治弟弟的病都要将人送走?父亲他为何要这么做?!”
青石说:“大概是因为部长不敢得罪京城的人吧,毕竟那女子的身份不单单只是安宁王府的世子妃,她背后的长家,我还听说,帝后对她都颇为赏识,她在京中声望颇高,若是南蛮真将她如何了,就给了京城收拾我们的理由。”
阿木莎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她一哄而起,说:“她不死京城的人就会放过我们了?我们如今自己站的稳了,京城自然是忌惮我们的,将来必不可免会有一场恶战,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父亲可是忘了,这些年是谁给他出谋划策?难道他还担心有了这些助力,我们南蛮会输不成?”
青石心头发冷,他问:“若真有那一日,怕是饿殍遍野,死伤惨重,一旦开战,就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阿木莎冷眼看着他:“你也怕?”
看她是这个反应,青石低垂了头,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然一片清明。
“我听公主的,公主在一日,便无甚可怕,这么多年,这么多苦日子皆熬过来了,往后也一样。”
阿木莎顺了口气,沉声说:“旁的先不说,但他交代给你的事你不能去做,出了事我担着,那个女人,她休想再出南蛮。”
青石一脸为难:“可是,部长已经交代于我,我说不按照他说的去办,只怕是部长会疑心我了。”
“……”
“公主,还不到最后的时候,现在也万万不能同部长起冲突。”
做一个空有名头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