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嫁到王府以后,容仪基本上没有被人打压过,身边的人对她也都温和,年长的慈爱,平辈亲和,小辈也没有让人不省心的,几次遇到难事,那都是在外头,需要办事的时候,遇到了几个不服管的,让她头疼了一阵。
后来,得见皇上和皇后,对她也多是赞扬,从未见过他们黑脸红脸的模样,倒不是说她非要别人对着她只有笑脸,只是,今晚的一切都太突然了。
她知道,自己帮着阿毓做这件事情,情分是讲的清,但道理上却说不通。
虽然那信上的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表示要与奉城决裂,再不往来,以后他们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但是这封信的内容和这个时候送出去的时机,看起来矛盾重重,若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又何必再送一封信去?还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所以,这封信为的是什么,皇上和皇后这么聪明又怎会猜不到呢?
容仪说:“臣妾记得,开国之初,前齐旧臣王猛,在第二年辞官返乡,究其原因,是因为他臣服于陛下,臣服于大孟王朝,被许多旧臣所不耻,他也知道忠义难两全,在被诸多大臣的排挤之下,正值壮年的年纪选择了辞官,臣妾若是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陛下大大褒奖了他,还赏赐了他五百亩良田,三进三出的院子和御赐宅匾,陛下是十分优待这些能为新王朝所用的人,他有他的骨气和底线,您知道勉强留不住他,就给了他十分优厚的待遇。”
皇上看着她,“嗯”了一声,说:“不错,他虽不做官,但治田也是一把好手,至今朕还能吃到他亲手种的茶,四季结的果。”
容仪垂眸,轻叹了一声,说:“陛下对王猛大人尚且如此,臣妾以为,陛下对忠心耿耿的朱娘子也会从轻发落。”
“你可知,揣摩圣意是什么罪?”
容仪心头一沉,抬头看向坐在那里淡漠的男人,一时间,思绪万千。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说出了知道的事实。”
皇上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一边,又将那封信拿起来,说:“那你可知,若是这封信,让别人截去了,以此大做文章,你会担什么样的罪责?”
容仪更加沉默了,这是这封信,让王府的死对头拿了去,那她就是王府的罪人了,可现在她也不能给皇上说,送信的人都是她信得过的人,绝对不会出一点乱子。
如今这乱子不就出在眼前吗?这哪里是不会出一点乱子,分明是已经出事了。
“若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出其他,臣妾一力承担,绝不拖累别人。”
皇上似乎叹了口气,看着她说:“你和阿骁不愧是夫妻,敢想敢做,你们到底年轻,经历的事少,许多事情单凭着一腔热血去做,却不知道大祸临头的时候会惹出什么祸来。”
容仪眼皮微颤,心里也确实打着鼓。
“这件事朕压下了,但以后,凡事都要三思后行,你们家与别人家不一样,若真出了什么乱子,朕明面上不好说什么,否则……”
否则,一味的偏袒,只会失去人心,更会让被偏袒的那家成为众矢之的。
容仪微怔,而后连连点头:“臣妾知道了!”
皇上叹了一声,说:“今晚回去可安睡个好觉了,政治上的事,朕不会拿一个女人开刀,现在,你也算是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
……
回去的路上,容仪愈发安静,书房里的事白婆婆不知道,没能带她进去,也不知皇上究竟是说了什么,竟叫她失魂落魄至此,看着叫人揪心。忽的,只见夫人倒吸了口气,仿佛才缓过来劲儿一般。
白婆婆忙拉紧她的手,担心道:“您这是怎么了?从皇宫出来,那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是不是陛下怪罪了?有什么事您说出来呀!这样憋着,老奴看着实在担心的很。”
容仪面颊红润,侧眼看她,露出了一抹笑来。
“婆婆,没事,没事了。”
皇上没有怪罪她,也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今夜之所以将她叫过来,是为了给她提个醒,让她收敛,胆子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几句敲点的话,容仪记到心里去了。
总之,这件事情是告一段落了。
到了王府时,容仪刚下马车,就见前面的王爷转过来看了自己一眼,这一下,头皮都有些麻,她走上前去,道:“爹……”
“哼,这回叫你知道厉害了,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这样肆无忌惮。”
容仪羞愧的不敢看,只连连点头:“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一次是儿媳过于鲁莽了。”
姜益民沉了口气,说了句:“我现在总算知道,你为何能入我儿眼了,这般胆大。”说着,笑着摇了摇头。
容仪长出了口气,心里暗道:才不是这样呢,和他好的时候自己唯唯诺诺的,哪里有现在半分的气势啊?
一回长留,远远的就见两人立在门前的灯下,焦急等待着。
容仪走上前去,问:“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过来了,怎么不进去等着?”
朱苓毓摇摇头,拉住她的手,说:“我在哪里能安心得下呀?知道你被传进宫中,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还不知你这边是个什么情况,哪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