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确实不太了解姜舜骁,既走了这条路,保家卫国这四个字就是烙在心里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阻挡,这一点容仪清楚得很,就是因为她清楚,她便知道,这件事自己愿不愿意,都没有了余地。
儿女私情如何能与国家大事相提并论?孟国的百姓如今之所以能安居乐业,一步一步走向富强,这与领导者的决策是脱不了关系的,更与守护在边关千千万万的战士息息相关。
有道是穷寇莫追,做人留一线。孟国如今的强大,早就不知惹了多少红眼,旁的国家蠢蠢欲动,却始终不敢出手,正是因为孟国做人做事都留了一线,不会把人逼得太紧,不给人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若是孟国蛮横霸道,倚仗着自己国富兵强,便四处欺压,让旁人看不到天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若是敌人奋力一击,搏命反抗,孟国虽能镇压,却也会延元气大伤,没有谁愿意与全世界为敌。
孟国与赤坦国的战争是最持久的,断断续续,不死不休,赤坦国虽依然坚挺,可内部已呈衰败之象,孟国虽才第一代,可这些年孟帝兢兢业业,勤于治政,将早年齐国挖的大坑慢慢添平,内部安定,自然一切都是往上发展,既已成强势,又有何可惧?
所以,他们想打开朱国的大门,在占领这一要地的时候,朱国的反抗便显得十分薄弱,他们愿意弃城投降,并送来公主和亲,将姿态摆到最低,只差摇尾乞怜,一个存在过的国家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孟国当然可以趁着他们衰弱之际,将他们一举拿下,强攻进取,如此也可名声大噪,可若真是这样,也会叫所有人都寒了心。
他孟国不是野蛮国度,万事都有章法,若他们打破了这章法,必将遭到反噬,盛极必衰,千古真理。
姜舜骁站了起来,看着长乐,说道:“我对她的心意,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可同时,我的身份也不允许我任性胡闹,这件事势必会委屈她,可我愿以亡母起誓,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有负于她,便是玉皇大帝的女儿下嫁于我,我都不会负了她,这便是我给长家的交代。”
长乐并不是真的胡搅蛮缠,她要的也不过是他一个态度而已,他若一口回绝或是一口应下,都不是她心里想要的东西,如今听到他这一番解释,长乐也慢慢静下心来,她当然明白许多事情不是愿不愿意就可以决定的,生来为这样的人生,虽高人一等,可许多事,都如傀儡一般,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默了很久,才哑着声音问:“她到底是一国的公主,背后是一个国家替她撑腰,如今,朱国的姿态摆的再低,人一旦过来了,就不可能真的将她当猫当狗不放在眼里,到时候,她要是生下了孩子,你当真……”
姜舜骁打断了她,眼神变得冷酷,直言:“答应和亲,是我最后的底线,旁的没有可能。”
长乐蹙眉:“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若跟了你,你不与她……”说到此处,长乐忽然顿住,尴尬的开不了口。
在如何开朗,在如何大胆,她也无法质问他与旁人的……私事啊。
姜舜骁只道:“我想你大概搞错了一件事,如今是朱国求着把人送过来,我接受与不接受,都只有一个结果,朱国不可能再有复国的机会,公主也就不再是公主,我能给她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是全了两方的面子,却给不了更多。”
如此,长乐才算放下心来,可下一瞬间,她又看向姜舜骁,犹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看她的脸色,姜舜骁也黑了脸:“你该不会疑心我对容仪的感情?你该不会以为,那公主过来和亲,我会变心吧?”长乐倒是想点头,可见他脸黑成了锅底,忽然就不是那么有底气了,她憋着气憋的咳了两声,死死压住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过狼狈,而后说:“我可没说……”
是没说,可那脸上只差写着“我怀疑你是负心汉”这八个字了。
姜舜骁深吸了口气,暗暗告诉自己,这是妻妹,是妻妹,与她动怒不划算。
“你在我这儿也不宜多呆,你出去以后去找她,务必让她过来,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看我了,不要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他说的还算平和,可长乐却好像从他脸上看到了“嫌弃”二字,一想着方才种种,本没有很理亏,此刻也做不到如方才那么硬气了,只说:“那你好好保重,我先走了。”
等她离开后,姜舜骁坐了下来,将手边的水一饮而尽,也没浇灭心里那股郁气,过了一会儿,他又静了下来,眉头一皱,心里慢慢开始不安了起来。
对旁人,对谁他都可以像方才那样说,他不觉得有错,可是对容仪……他该如何开口?
自己是答应过她的,这一辈子除了她,不会再有旁人,两人的感情,也不需要他再去找谁寻求慰藉,可是如今,终究是因不得已食言了。
终究是对她不公,她这么久不来找自己,想必也是知道自己会如何抉择,可她呢?
诚然,就如长乐所说,以她的脾气,她一定不会看着自己为难的,可这却不代表,她没有旁的选择。
公主和亲,是安定了两方,即便对方被送来的挡箭牌不足为虑,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终究是介入到他们生活中来了,她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