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慧这样一说便将十几年的情分全都抹去,这才是容仪从来都不敢面对的,她向来把情分两字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以为真心待人才能换来真心,她不愿把当初的情分看成利益,可事实说明,明思慧说的一点也没错,事实便是如此,人心都是会变的,她把幼时的感情记了十几年,认为那不会改变,可她忘了,世人皆会改变,就连她自己也是变了的,从前的她做事谨慎小心,思量在三才敢做下一个决定,才敢替自己做一个决定,可现在她已然没有那么多顾虑,许多事,只要在不犯蠢的情况下,都能轻轻松松的自己做主,也不会再将自己看的那般低微了。
容仪苦笑着点点头,说:“您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我从不敢去面对罢了,我不敢相信,利用是真的,十多年的感情是假的。”
话完,她又苦笑一声,说:“命运的安排总是这样奇妙,若我不是长家的女儿,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民的女儿,他秦家岂会将我放在眼里?我便是吃了亏也得往肚子里咽,决计不会有讨回公道的一天,若真是那样,这件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利用了一个可利用的奴才,结果被这个奴才反噬了。”
正是因为她如今认祖归宗有了强大的母家,往日的种种才能够被“一笔勾销”,秦夫人再大的能耐也不会再对她动手,除非她想挑起新旧两臣的矛盾。
容仪看着明思慧,说:“其实让我难过的不止这些,还有今日见到她时,她不悔改的态度,她始终认为我没有受到伤害,她当初做的一切不过是推波助澜,让我过上更好的生活罢了,她从不觉得自己错了,这才最叫我心寒。”
明思慧眼眸微冷,她虽不知道两人单独在一起说了些什么,可她的孩子确实因和她的谈话而心情不愉了,这对她来说,是决计忍不下这口气的,没道理她的孩子都不追究了,她秦家人还敢来面前蹦哒。
她握住容仪温热的手,说:“好孩子,这口气没必要咽下,本就是他们家的人先把事做过分了,如今还敢来找你,惹你不快,我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我才不管他们在朝堂上是个什么情形,我是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从前你受委屈是因为没有长家,现在有了长家还叫你受这些莫名其妙的委屈,那才是不该。”
明思慧眼神笃定,一番话说的容仪感动至极,她回握住她的手,想了半晌,摇了摇头,说:“说不气是假的,可我从未想过要与秦家为敌,秦黛珑有一点没说错,她当初虽利用了我,秦夫人也是真有心害我,可她们想做的一样都没成功,反而把我推给了将军,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该得的报应早就让她们受了,或许秦黛珑如今成这般模样,便是她对我当初利用我之事最大的报应了吧,秦夫人亦是如此。”
容仪说的都是真心话,她当真没有想过要去报复秦家,纵使秦夫人和秦黛珑有千般万般的不该,可秦国公和秦瀹两人没有做错什么,秦国公向来不管后院的事,有些事,他应当是不知情的,他与父亲关系一向交好,他应当也不会去害自己,秦瀹就更是冤枉了,他对自己向来都是好的,往后的秦家是他的,若是长家真是和秦家撕破了脸皮,秦夫人和秦黛珑是痛了,可最直接受到影响的还是秦瀹,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影响新旧两臣交好之心。
前脚,为了维护新旧两臣美好的融洽,孟衍刚娶了长青,后脚长家人就和新臣一派的代表起了冲突,这不是上赶着去打当今圣上的脸吗?
容仪不是这么不懂事儿的人,最直观的报复便是对害她的那两人身心的折磨,如今她们正受着,自己这边也没必要在添油加醋去做那番动作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也是给自己留三分余地。
若是仗势其人,那自己当初的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微默过后,明思慧问起长乐的事,容仪犹豫再三,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事情到底是关乎长乐一个还未出嫁的姑娘,自己已经嫁了人,也有了孩子,前程往事都可不做计较,且大夫人是一家人,说与她听,原本无妨。
容仪也怕自己一味的瞒着,到后来一桩简单的事反而变得复杂,终究还是要先发制人的好,莫到时候让秦家人占了先机,到时候,就不只是长乐愿意不愿意的事了。
她说:“方才我只与您说,我以前和那对母女之间的恩怨,却未曾同您说过,那十几年,秦家的少爷对我颇多照顾,他待我是有真情在的。”
贵族少爷爱慕美若天仙,且可以称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也算是一桩美谈。
明思慧只是微微讶异,又能想的过来,方才她还说,男人,食色性也,容仪这般容貌,走在哪里都是招眼的,再加之她性格温和,待人接物皆诚恳大度,这般好性子的人,很难不吸引人的目光。
她说:“你和他,可曾有情?”
容仪摇了摇头,说:“一切都尚未来得及,秦黛珑出嫁的时候,秦家的少爷还尚未议亲,这也算是妹妹先哥哥一步成了婚事,虽是不合规矩,可想来那时候也是考虑到将军的年岁到了,实在拖不起了,亦或许当初他的心思昭然若揭,秦夫人怕是早就知道了,秦夫人大概是不愿让我进秦家的门,毕竟在她的眼里,我另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