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仪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看着茯苓轻松平静的脸色,又看了眼那些账本,她顿时觉得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如今的脸已经垮得不能再垮了。
她一个做妾的,哪有资格去管理招懿院账本啊?还这么多……这些不都应该是当家主母去掌管的吗?
还有……
安宁王府又从未分家,怎的还有私营的铺子?这些在大家族里,不是不允许的吗?
容仪连忙摇头,说:“我不行我不配我不能,这账本自古以来都没有做妾的来管理的道理,我……我不是妄自菲薄,只是觉得这样实在不妥,将来若是爷娶了正妻,未来的夫人知道我还曾经掌过家,不知作何感想,太胡闹了,我不能。”
闻言,茯苓和白婆婆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这招懿院没有人不喜欢娘子,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娘子是一个有自知之明,厚待下人的人。
可有些时候娘子就是太有自知之明,也太小心了。
生活在这样的大宅院里,哪个做妾的不想往上爬,能得到管家权更是很大的荣宠。
就比如说王爷后院的王姨娘。当初就让她打理一个百日宴,她都高兴的什么似的,若王爷愿意把掌家的权交给她,恐怕早就乐开了花。
等得到娘子这儿,却成了这样?
玉衡握着容仪的手臂,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子若是不愿绝对不会有人强迫娘子,但是奴婢也觉得,能看管账本,是爷对娘子非常大的肯定,奴婢方才只是担心娘子应付不过来,也觉得太劳累了,掌家并不容易。”
听到她的话,昕蕊连忙上前来,拉走了玉衡,低声说道:“我的好妹妹,娘子这会儿本就不坚定,你可莫脱娘子后腿,这对娘子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快走吧。”
玉衡垮着脸,只道:“可我觉得娘子就该和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悠闲自在,每天逗逗孩子,绣绣花就很好了,咱们做下人的伺候好娘子,娘子天生就该是个享福的命,让她去管理账本……并非是我看轻娘子,而是娘子也从未学过这些,又怎么会懂得呢?这不是为难娘子吗?而且爷那会儿走的时候说那话,分明就是想惩罚娘子昨夜不归宿。”
昕蕊回想了一下,爷走的时候是说——“看来她是太闲了,得给她找点事做,才不会想着跑到别人哪儿去。”
昕蕊噗嗤一笑,说道:“傻丫头,这哪是惩罚呀?你没听出来吗,爷分明就是吃醋了,你没看着爷脸色多差呀,昨夜娘子不在,爷怕是也一夜都没睡好,眼下黑的哟……啧啧,而且,爷只是那样说罢了,表面上是‘惩罚’,实然,是想借此把掌家的权交到娘子手上。”
“是吗?”
“绝对没错!不然,爷若是真恼了娘子,真有意要惩罚娘子,惩罚什么不好,非要她看账本?再说了,不会看账本,也可以学啊,娘子这么年轻,早一些学掌家的本事,将来对她有好处,你不想娘子在这院子里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吧?我倒希望娘子多一些本事,将来走出去,让别人看着她时,第一反应不是宁威将军的妾室,而是一个能干有本事的傅娘子!”
玉衡眼神闪烁,她有些委屈,低下头去,轻声说道:“看来是我目光不够长远,我只觉得娘子现在生活的很好,没必要自找麻烦。”
昕蕊连忙安慰她,说:“谁说的!你对娘子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咱们都是十分忠诚娘子的人,所做的一切说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娘子好,只是我们看的事情不太一样罢了,你也是不想让娘子太过劳累,讲真的,看到那些账本我都觉得头晕目眩呢。”
说完,两个丫鬟相视一笑,玉衡也豁然开朗,不再纠结于是否是惩罚了。
……
而那边,茯苓也把容仪拉到一边,看着她有些白的脸色,叹息了一声,说道:“娘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
容仪看着她,点了点头。
茯苓微微一笑,说道:“或许如今说了娘子不相信,可这些都是奴婢藏在心里已久的话,当初看娘子第一眼,看您照顾先夫人的模样,奴婢就觉得娘子您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将来的路也一定很顺遂,您的谨慎小心,让奴婢看到了当年奴婢自个儿的影子。”
“……”
“当时啊,奴婢就在想娘子将来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一定会嫁到一处好人家,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可是,却没想到娘子您入了爷的眼,其实奴婢是有过担心的,娘子你太过美貌,而您的家世,却撑不起这样的美貌,奴婢多怕爷对您只是一时兴起,好在你和爷是真心的,这样的感情在这样的地方是非常可贵的,奴婢也是真心为娘子您开心。”
“……”
“奴婢还记得最初的时候,您和爷之间还有些小别扭,有时候还经常没话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谁也不说话,奴婢当时就担心啊,这样怎么行呢?好在,后来好了,爷对您越来越上心。”
“……”
“现在一切都好了起来,娘子怎么反而退缩了呢?您可知,这掌家权于您来说多么珍贵,爷把它交给您其实是对您寄予厚望的。”
容仪微微蹙眉,看着茯苓说:“可是茯苓,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