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芳居。
方明媚寒着脸进了屋,夏心紧张的跟在身后,自从和茯苓分开过后,姨娘就一言不发,只那张脸,越发的沉了下来,这种时候,夏心也不敢开口多说什么,只紧紧的跟着。
到了屋里以后,方明媚终是爆发了,梳妆台的脂粉首饰被她扫落在地,一支她平时最爱的钗子上嵌着的一只蓝蝶崩落下来,掉在夏心脚边。
夏心忙的蹲下将她扫落的东西都捡起来,嘴里直道:“姨娘息怒,这些都是爷赏的,再气也莫拿爷赏赐的头饰出气呀。”
一句“爷赏的”,让方明媚压下了怒火,瞪着双眼看着夏心手里捧着的那支破碎的蓝蝶钗,伸手拿了过来,气息颤抖的看着钗子,眼眶都红了。
静默的颤抖了好一会儿,忽的惨淡一笑,道:“这都是爷刚回来的时候赏的,我宝贝似的藏了这么久,放在看得到的位子,平日里都不舍得戴出去,只有见爷才戴,可我戴着它,又见过爷几次呢?”
“……”
“你看那傅容仪,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好的,看着打扮朴素,可她穿的用的,无一不是精品,这哪还是一个妾室该有的规格?一个人受不受宠,从她的吃穿用度就能看出来,她出去置办首饰便要去那最好的聚宝斋,我们同为妾室,可我每月的月钱又怎奢侈到能去聚宝斋看一眼的?”
作为一个时时带在身边的一等丫鬟,夏心自然也有些赏物的本事,又怎会看不出长留和摘芳居的区别?虽自家姨娘享有单独一居室,比起长留也算大了,可这里没有爷的心,更没有爷的感情,反观长留,虽是在招懿院内院的一个小院室,算不得单独院落,可却样样俱全,且离爷是离得最近的,两相比较,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夏心只道:“那傅氏不过是一时得意,等他日姨娘生下少爷,定不会被她生的比过去,姨娘近些日子吃的药都很好,待姨娘养好身子,怀孕不过是迟早的事,到那时,哪里还有傅氏猖狂的地方?”
人一旦陷入自我否定时,便急需有人来激励着的拉一把,哪怕那人说的话放在以前自己是嗤之以鼻的,可在这个时候听着,莫名的就成了希望,方明媚红着眼,隐约带着几分微弱的可怜,看着夏心,道:“真的吗?”
夏心狠狠的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娘子等了爷十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打动人的了,总有一天爷会念起娘子的好来,到那时,便是娘子的春天。”
方明媚眼神忽的迷茫起来,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钗子,这个时候,夏心又道:“娘子一定要振作起来,给长留那个,还有茯苓看看,娘子的选择没有错,娘子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她傅容仪不过是仗着年轻貌美,又怎比得过娘子兰心蕙质?十年都捱过来了,难道现在还会被一个爬床丫鬟打垮吗?”
夏心越说,方明媚的眼睛就越亮,慢慢的恢复以往的坚定,她握着手里的钗子,深吸了一口气,道:“娘子要相信自己,等熬过去,就会好了。”
熬过去……就会好了,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般,让方明媚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颓然,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方明媚深深地吸了口气,摊开手掌,看着那支钗子,递给了夏心,道:“先收起来,等有时间了拿出去修好。”
而后看着地上被扫落的脂粉,叹了一声,道:“把这些也都收起来,再给我梳个精神点的妆容,今晚你去门口,等爷回来,请爷来摘芳居用饭。”
夏心眉头一跳,愣愣的看着方明媚,不确信道:“奴婢去拦爷?娘子想好了吗?若是爷不来如何?”
方明媚顿顿的看了她眼,道:“你方才不是说我有十年的资本吗?难道爷会忘了?你去请,定要把爷请来,爷不来,我吃再好的药又有什么用?”
夏心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奴婢只是觉得,姨娘一向谨慎,这会主动出击,怕是一时激动……”
“我不激动,早就该这样做了,之前端着自持稳重,给了那个贱人太多机会!如今她连孩子都有了,我这边若再没什么动静,怕是爷都要忘了我这个人了。”
夏心:“……是,奴婢定把爷请来。”
……
翠生被找到时,胡德整个人都疯了。
她倒在密林深处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衣衫破烂,像是被人舍弃在这里,人无血色,胡德找到她时,人就已经昏迷了。
他们是沿着血迹找到的翠生,看着尚有一息尚存的翠生,在场的男人都背了过去,场面太过不忍,虽然这些行军打仗的人曾看到过更血腥的场面,可眼前这人,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最亲密的人,且明天就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了……
胡德咬住牙,脱了衣裳去盖住她,将她整个人都包了起来,抱起她时,跟着一同前来的小乘惊呼道:“她的腿!”
胡德顿了一下,侧过头去看她的腿,只一眼,一双眼都红了。
那只腿染满了血,小腿上一条极长的口子,不知是被人划了一刀,还是自己碰到了,正要把她放下来,小乘就已经撕裂了自己的衣裳的边角,快速的把她的腿包裹了起来,面色凝重道:“快带她回去!”
胡德点了点头,提步就走,小乘点了几个人跟着胡德,又带着另一队人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