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沈谢芳说了不想再见周嘉言,可周嘉言依旧想守在丹霞庵里。
叶映雪走出来的时候,遇到了祝大夫。
祝大夫的医术水平在丹霞县这里,在贺大夫离开的情况下,应该是最高的了,不过祝大夫神色也有点憔悴。
他见到周嘉言,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的意思。
“这么些年,居士一直吃素,从未沾过荤腥,再加上长年累月的睡不好,身体早就熬坏了,她这不是说简单的感染了风寒,而是身体早就不堪重负,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总结一下,就是油尽灯枯了。”
叶映雪听着非常难受。
她今天晚上的心情,因为沈谢芳说的这段往事,变得十分低落,有一些是感同身受,有一些是恨其不争,又有一些是难以抑制的悲观情绪。
沈谢芳的悲剧并不是某一个人造成的,有人的原因,也有时代的原因。
叶映雪一直都知道,这还是个落后的时代,她被裹挟在其中,不得不顺应,虽然她有心且一直在从潜移默化中改变身边的一些人的观念,但是她也清楚,凭借自己的能力,想要让整个时代的观念都为之改变的话,非常非常难,比在这个时代说要造火箭登天还难。
沈谢芳是端亲王的王妃,连争取自己的权利都很难,她不过一个平头百姓,真的有一天被这种时代观念以及权力镇压的时候,她真的可以反抗成功吗?
也许深夜会放大一个人的悲观念头,叶映雪觉得自己像是被沉沉的压在深海下面,根本喘不过气来。
因此听完祝大夫的话之后,叶映雪就蹲到了丹霞庵的后门外面。
这里一点儿灯光都没有,只有残月洒下溶溶的月光,不远处的树林影影幢幢,仿佛有什么东西藏在其中,趁人不注意就要冲出来撕咬一口。
叶映雪蹲在墙角,目光没什么焦点的看着前方。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原来你在这里。”
周南珉抬手揉了揉眼睛,他一双眼睛已经熬的红的好像是兔子,见叶映雪蹲在墙角,也找了个墙角,把自己蹲了进去。
叶映雪侧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有什么想要倾诉的吗?”
周南珉没有回应。
他在墙角蹲了一会儿,然后仰起头看向天上,目光落在那一轮残月上面。
“有很多想说的,但是想了想,觉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在想,沈谢芳是不是也是这样,同端亲王和离之后,一腔的不甘和痛苦,只有跪在菩萨面前才能觉得有些解脱?”
“那如果是忘了呢?”
叶映雪慢慢的想起来,周南珉和康郡王的关系也很差,至于他的母亲康郡王妃,似是完全没听他提起来过。
叶映雪转过头面向前面的树林,轻声道:“有些痛苦,一直记着,还不如忘了好。”
“当然,对于有的人来说,痛苦才是前行的动力。”
“都是个人选择罢了。”
说完这句话,叶映雪站了起来。
她倒要感谢周南珉了,如果不是周南珉问出了那个问题,让她一晚上沉溺在悲伤里面都动不了的脑子转了一下,她都要走不出这个死胡同了。
随后她深呼吸了一下,一切都不过是个人选择罢了。
她从到这个世界开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既然有些目标太过遥远,难度不亚于上天摘星揽月,那不如先从脚底下的路开始,一路攀登的话,哪怕是距离月亮近了一米,那也是近了一米。
也许有一天,她真的能站在峰顶,体会一把手可摘星辰的感觉呢?
给自己打气成功之后,叶映雪看向周南珉:“我想回县城里面,这么晚,能回去吗?”
周南珉也站了起来。
他没有叶映雪这么豁达,也不能向她这样快速的走出死胡同,但是他觉得自己明明只是听过叶映雪两次开解,却已经转身转了一大半的感觉,也许等他彻底转过身,也就能走出他的死胡同,能够正确面对他的父母了。
“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好。”
周南珉本来想自己留在山上的,但是周嘉言不同意,丹霞庵到底是尼姑庵,就算是祝大夫,也是不能住在庵堂里面的,庵堂外面的小院子很简陋,只有两个房间,祝大夫现在还不能走,周嘉言也要住下,再多一个周南珉,那就只能打地铺了。
如今已经是深秋,山上本来就寒凉,周南珉又不像周嘉言这样吃惯了苦的,所以他和叶映雪一起被周嘉言赶下了山。
越到深夜,气温越低,明明才是深秋,可到了晚间,人呼出的气息都能变成白汽,而这一夜过去,明天早上,路边的草木上,必然是一层霜白。
叶映雪依旧坐的马车,周南珉骑着马,夜里太安静,耳边只剩下马蹄哒哒哒和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
叶映雪打定了主意不再为那些无用的烦恼困扰,精神也就变得集中起来。
回去之后先休息一下,明天可以给方雩写封信,他当初为什么会被换,这件事需要告诉他一下,明天开始,可以安排做红薯粉丝了,需要叶为礼提供两个力气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