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山书院在山上,而从山脚走上去,有五千多阶台阶,这台阶都是前人用石头一阶一阶搭成的。
“不是五千多,是六千六百六十六阶。”早点铺子的主人是个看上去有五十多的老人,头发花白,此刻正笑呵呵的说道,算是纠正了另一桌学子说法中的错误。
“多谢老丈,老丈是在这浮山脚下很多年了吗?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话题算是勾起了老人家的回忆,他一边给人打了一碗粥,一边回忆当年。
“原本这上山的路是没有石阶的,甚至这座浮山周围都是荒芜一片。”
“宋老先生当年和友人一起行至此处,指着那时候还是一片荒山的浮山说它像是一卷书,然后就说要在山上建一个书院供学子读书,能够读书那是好事啊,那时候咱们远山县的知府是谢驰谢大人,谢大人便征了力役,全力要在山上建一座书院。”
远山县就是府城所在的县城,是河道府的首县,不过除了远山县本地人以外,其他人更习惯于称这里是府城。
“但是浮山毕竟是荒山,上山的路很难走,最开始去书院的路,都是那些建造书院的力役一步步踩出来的,可那样的路到了雨天就十分湿滑,当时出资建浮山书院的有一位姓郑的富商,这位富商便请周围的村民帮忙,从远处往这里背石头,一块石头一百文钱,这样的石头一阶又一阶的在这里堆叠,将原本的土路变成了如今的石阶,最后建好的时候,一数,恰好是六千六百六十六阶,这位郑姓富商便说,这是一路顺利的意思,愿每一位来浮山书院读书的读书人,都能一路顺利的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
从先帝到如今,也不过才过去几十年,这位老者的父亲便是当年建造书院的力役之一。
“我爹当年是力役,希望我能在他亲手建造过的书院里读书,只可惜我不是那块料,等到我儿子,也不是那块料,如今我孙子在读书上面还算有点儿天分,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考进书院,完成他曾爷爷的理想。”
闻言,方雩同其他学子一起祝愿这位老者的孙子能够顺利考中书院。
吃过早饭,众人便开始爬山。
说是石阶,却不是那般十分平整的石阶,这石阶的宽度最宽只能容两人并行,窄的地方也就只能过一人罢了。
而浮山书院一直没有拓宽这条路的原因,还真是应了陈玮昨天念的那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凭着自己的能力爬完这长长的阶梯,便是入院考的第一关。
宋鹤年与其他人不一样,在他看来,读书人的身体绝对不能弱,他也曾投笔从戎,在边疆从军十年,是典型的下马能提笔,上马能执弓的文武双全的人,在他看来,文弱书生最不可取,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是绝对不认的,所以与当下其他书院习文成风不同的是,在浮山书院,君子六艺当中的射御两门课也是绝对不能放松的。
和方雩差不多同时爬山的有十多位学子,可走到后半程,除了方雩和陈玮还勉强能继续走,其他人的休息时间都是越来越长。
方雩自从中毒之后,为了增强体质,一直在练贺大夫自创的一套健体的功夫,而且他和叶映雪不太一样,叶映雪每次来回县城都是马车或者驴车,方雩则比较随缘,能碰到就坐车,碰不到就走着来回,因此如果不用异能的话,叶映雪还真的不一定在耐力上比得过方雩。
陈玮则是这几年为了省钱挣钱,从来都是舍不得坐车的,不管多远的来回他都是靠双脚,而他每次回家都要翻越好几座山,对于爬山这种事情,算是熟能生巧。
等到了山顶,便看到书院门口有人支了棚子,见到人来就要登记。
方雩把自己包袱里的推荐信拿了出来。
想要参加浮山书院的入院考,必须拿到至少一位举人的推荐信,对于方雩来说这不难,请阮竹青写了一份推荐信,陈玮那边也提前准备好了,两人拿出推荐信和路引,在门口登记完成之后,就被人请到书院外面的一处院子里。
“入院考第二关正式开始是明天,两位请先于此院住下。”
浮山书院的院服是灰色滚了白边的,再以白线在衣摆和袖口绣了云纹图案,入院第一年是浅灰,第二年是深一些的灰色,以此类推,院服颜色越深,那便是在书院中读的越久的人。
当然,书院不可能让一个人永远的读下去,五年不能考中举人,那就必须退学了。
来引领方雩和陈玮的是一名着浅灰色院服的年轻学子,方雩和陈玮便口称师兄。
“多谢师兄。”
“我叫许瀚,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许瀚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和方雩大概差不多大。
陈玮已经过了弱冠之年,看着就比许瀚大了不少,许瀚还脸嫩的很,不习惯陈玮这样年纪的叫自己师兄。
不过方雩和陈玮也只是在师兄面前加了个许字,在许瀚再次想要提这个的时候,方雩开口了:“许师兄,达者为先,师兄既然能比我们早入院,我们称一声师兄是应该的。”
许瀚无奈,便道:“那我先带你们去房间,然后再告诉你们饭堂在何处,何处能打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