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雩,首先我向跟你说一声抱歉。”
“只是遇到疑难杂症,是个大夫都难免想要琢磨一番,原本我看到你拿来的药方觉得精妙无比,可我仔细琢磨了大半个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所以才冒昧的请你进来给你把脉。”
祝大夫的话仍在方雩耳边回响。
“你这病,我今天仔细把脉,还是觉得我辨证没错,不仅仅是某种病,而是一种慢性毒,而这药方要是对咳痨之症,除去两味药的话是对症的,可是对你这病症,我见不仅没有缓解的效果,还慢慢加深了你的病情,也就是如果我没错的话,这药是在催化你体内的慢性毒。”
“只可惜我见识还是不够多,竟然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何种毒物,因此也没法开出对症的药方来,为你解毒。”
“老夫今日这话,方雩你若信便信,不信也罢,那药你回去之后是喝还是不喝,全权由你自己决定。”
“只是老夫笃定,老夫这猜测有八成是对的。”
八成的几率,方雩猛地睁开眼睛,把他这病和毒联系在一起,方雩甚至能猜出来自己这毒是什么时候中的。
竟然——竟然连他这么一个不是汝南侯府的人都不能忍,汝南侯府这个地方真的是烂到了根子里。
随后方雩捏紧了拳头。
这件事他不能让爹娘,也就是方达夫妇两知道,毕竟这毒能不能解,方雩现在心里也没底,若是真的不能解这个毒,估计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这段时间他好好尽孝,等他真的死了,互相之间感情没那么深,爹娘也就不至于太伤心。
而且他一个不是汝南侯府的后代都能被这般毒害,百里宇回去汝南侯府,侯爷估计因为当年弄丢他的缘故,会派人跟着他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百里宇应该不会受什么大的伤害,但是恶心人的事情绝不会少。
让爹娘知道了这件事的话,他们两和百里宇处了十几年的感情,必然会担忧百里宇在上京的情况,只是相隔千里之遥,他们担心也是无用,白白在心口上添上愁绪。
家里最近情况本来就不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两老人家的身体也不一定扛得住。
想到这里,方雩陡然怔住。
“方雩啊方雩,你怎生如此悲观?”
事情还不到无可挽回的余地,就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了,贺大夫!”
方雩陡然想起来,那一日他娘请了贺大夫过来,贺大夫为他把脉之后似乎有所发现,是他当时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傲气,认为小地方的大夫根本比不上圣心堂的杨大夫,这才说出杨大夫,刺激的贺大夫当场走人,并放话说绝不医治他。
方雩知道自己想活下去,他会回去求贺大夫给他治病。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相较于活下去,其他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方雩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便起身打算去找叶映雪他们。
结果等他推开内室的门出来,就看到叶映雪一个人在药铺里面等他,方雩连忙整理好自己的神情。
“就你在?山哥和大壮呢?”
“大壮想吃糖葫芦,山哥带着大壮去买了,就在街那边,你好了?那我们回去吧。”
叶映雪和方雩一起走出药铺,正好李山带着大壮回来了,大壮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李山顺便把自己手上那一根递给了叶映雪。
糖葫芦外面裹着一层米纸,叶映雪自己没打算吃,不过她想到了牛丫,便找了块买东西时店家给的油纸,把糖葫芦包好之后放进背篓里。
“坐好了,我们回家了。”
“回程路上我会快一点,不然到家天得黑了。”
回程路上,叶映雪有趁机去看方雩的神色,不过方雩似乎十分敏锐,每一次叶映雪看过去,他都会看过来,面上神情依旧温和。
让人想不到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情。
是的,就在方雩坐在内室自个儿想明白的时候,叶映雪已经从祝大夫口里把事情撬出来了。
从祝大夫的判断来看,叶映雪心里百分百确定,当初给方雩看病的那个杨大夫一定是有问题的。
据方雩所说,那圣心堂在州府青州府,丹霞县属河道府,河道府属青州,青州下辖六府,青州府等于是青州的中心,等同于省会城市。
那圣心堂是什么杏林世家,若是方雩所中的毒和汝南侯府有关系的话,那就更好理解了。
这年头,有像贺大夫这样甘愿在一个小山村为村民治病的大夫,也有祝大夫这样苦思大半个月只为了搞清楚病人病情的大夫,那也必定会有沽名钓誉的大夫。
圣心堂生意做的大,接触到的世家贵族必不可少,汝南侯府在上,府里让人传出点什么话来让圣心堂照做,他们考虑到未来的生意或者说是攀附上汝南侯府所得的利益,而迫害的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农家子罢了。
更何况方雩回到碧云村之后,他的‘病情’势必会随着他不断的服药而加重,而真的等到方雩察觉不对的时候,可能为时已晚,不仅解不了毒,也没办法去圣心堂找这位杨大夫的麻烦了。
到时候方雩死在了碧云村,估计留下来的不过是别人的一句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