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那一桌散的快,年青人吃完之后各自凑到一堆聊天,有的家里还有事的打个招呼就回去了,倒是屋里那桌,之后方田氏还让叶映雪煮了一锅中午吃过的那种面疙瘩汤送上去,一直吃到天黑才渐渐散了。
方雩和方达一起送三叔公里正等人出门。
贺大夫也和他们一起,叶映雪见到贺大夫,有心想问问方雩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还是别在人前提比较好。
于是叶映雪和方桂兰一起收拾起桌上的碗筷,然后拿到厨房清洗干净,又烧了两大锅水,叶映雪和方桂兰各自洗漱了之后,准备回房休息。
恰好这时方达和方雩一起回来。
方达今晚喝了些酒,此时脸上泛着红光,方雩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以白水代酒,就连茶水,他怕冲了药性,也是不能喝的。
叶映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方雩进屋之前喊住了他。
“三弟。”
方雩一身青衫,半长的墨色头发披散在脑后,插了一根木簪,素净的就像是个普通的读书人,除了他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以外,已经很难让人意识到,这个人曾经是上京侯府里的小公子了。
方雩回身,朝着叶映雪微微颔首:“二嫂。”
“三弟晚上的药是不是还没喝?”
往常都是方田氏给方雩熬药,不过今天家里着实是忙,牛丫熬了方桂香的药,却不敢碰方雩的药,是以方雩到现在确实还没喝药。
“多谢二嫂提醒。”
方雩虽然这么说了,却没有让叶映雪给自己动手的意思,回自己房间拿了个药包出来,自己就往厨房走。
一点儿君子远庖厨的自觉都没有。
叶映雪跟着方雩过去,顺手帮他生了个炭炉起来,而方雩则是熟门熟路的找出给自己熬药的小锅,加入各色药材和水,放到炉子上开始熬药。
药材的苦香很快在整个厨房里弥漫,叶映雪坐在灶台下面,歪着头出了声:“三弟,你这药喝多久了?怎么病一直不见好?”
方雩沉默了一会儿。
“二嫂是不是想说,我这药是否不对症?”
叶映雪胳膊抵在膝盖上,手托着腮:“是否如此,三弟心中应该有定数?”
方雩目光注视着眼前熬药的小锅,轻轻摇了摇头:“二嫂,此药或许不完全对症,对我这病症,却是有好处的。”
“为我治病的是州府青州府圣心堂的杨大夫,杨家世代为医,杨大夫一向有杏林圣手的美誉,对于我的病症不敢说掌握十分,却也有七八分的把握,因此开了这药让我先吃着缓解症状,待他研究完全我的病状,必定能拿出根除病症的方法来。”
对此,叶映雪不可置否。
不过对贺大夫为什么不给方雩治病这件事,叶映雪心里却有了一点猜测。
贺大夫应该是流落到碧云村的,据他这么多年在村子里行医的结果来看,医术自是不差,或许曾经和杨大夫认识也不一定。
倒不是叶映雪非要小人之心,贺大夫昨日诊治方桂香的时候,主动带了药材过来,没有收诊资和药费,还特意提醒了方达,虽然话不好听,可出发点是好的。
这样的贺大夫,叶映雪不认为他会无缘无故与州府里的杨大夫过不去或者是嫉妒别人才故意不治方雩。
只是——
叶映雪见方雩对那杨大夫颇为信任,便不再多说什么。
到底是小叔子,隔了一层,方达夫妇都没说什么,她这会儿瞎掺和或许没什么好的结果,还是再观察一番。
她现在的重点还是赶紧把异能练回来,到时候方雩若是真的毒发,她还能紧急救回来。
熬药需要的时间有点长,方雩主动提醒叶映雪:“二嫂今天也辛苦了,还是早点去歇息吧。”
叶映雪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为嫂子,和小叔子同处一个空间不大合适,于是干脆起身:“那我先去休息了,三弟也早点睡。”
说完,叶映雪就出去了。
方雩目光投向厨房门口,屋里点着油灯的缘故,叶映雪的身影一没入夜幕便看不清了,过了一会儿,他收回了目光。
对于方雩来说,和家人这样相处,是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上京汝南侯府,百里家三代男子皆生性风流,个个妻妾成群,虽然侯爷爵位只传嫡长,但是也架不住百里家枝繁叶茂,三代近百口人生活在一个大宅子里。
在那座宅子里,方雩自小就不知道何为亲情,亲兄弟姐妹之间尚且为了一点宠爱和资源算计不断,父子之间也能互相算计,几乎没有这样能够坐下来谈心的机会。
因此回到方家之后,方雩很是不适应。
一时间他甚至唇边浮现出了苦笑,百里家是勋爵之家,虽然生的孩子多,可养出来的纨绔废物也不少,剩下的有些能力的,通过科举晋身对他们来说时间耗费太长且容易出问题,更多的都是争夺从长辈那里得到的资源,到了年纪就由长辈安插到某个衙门开始奋斗。
因此,亲情这两个字,对于方雩来说极为陌生。
方达和方田氏是他的父母,也许身为父母,他们天然的能够感受到子女与自己之间的隔阂,所以方雩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