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颤抖着掏出了自己的电话,注视着屏幕上的号码,眼神里闪过一阵痛苦的挣扎,拇指悬停在接听键的上方,微微晃动着,久久拿不定主意。
很快铃声结束了,赵三长长的出了口气,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铃声只响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却像是抽光了他浑身所有的力气,手机从手中滑落,再也维持不住跪坐的姿势,瘫坐在了地上。
赵三呆滞的望着插在地上的尖刀,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多久他手颤抖着,再次向那把沾染着猩红血迹的尖刀伸了过去,只是在触碰到刀柄的一刹那,像是触电一般猛然收回了手。
自决是对自身价值的极度否定,就算万念俱灰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可这种勇气却不是一直都存在的,往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放下可能就再也捡不起来了,至少求生的欲望,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赵三的眼神里出现了犹豫,之前的勇气已经不在了,胆怯让他心中的牵绊被无限放大,人到这时候,总会本能的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赵三看着地上的电话,想起了赵老,顿时眼中又有了些许光彩。
对了,自己还有爷爷,他一定会帮自己想办法的。
此时的赵三,并不知道他帮郑仁杰做的事,赵老已经知晓了,还在天真的想着,也许他可以像以往那样,帮自己脱离困境。
赵三慌张的捡起地上的电话,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听到熟悉铃声,赵三忙不迭的摁下了接听键。
“爷爷,救命啊……”赵三的哭腔先声夺人,想借此得到赵老的同情,这是他一直以来,对赵老百试不爽的手段,当爷爷的,往往最心疼的就是孙子。
如果换在以前,赵三用这种口气,赵老一定会心疼的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这一次好像跟以往的情况有些出入。
赵三这次话还没说完,便听赵老在电话里厉声喝道:“畜生!你在哪儿!赶紧给我滚回来!”
赵老的断喝,顿时打乱了赵三的思绪,让他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心也沉到了谷底,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爷爷……怎么……”爷爷的态度,让赵三察觉到了不妙,隐隐猜测到他可能已经知道自己做下事了。顿时变得无言以对,只不过脑子没有跟上嘴巴,本能的还想编织个谎言,将赵老蒙混过去。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掉脑袋的事也敢做!畜生啊!好好!你要不回来,我姓赵的就当没你这孙子!你给我死在外面得了!”
虽然过去赵老也曾疾言厉色的骂过赵三,但多数情况都是高拿轻放,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像这样的雷霆之怒,特别是语气中蕴含的那股近乎于绝望的失望,赵三还是第一次从赵老的话里体会到,他知道这次赵老是真的生气了。
看来爷爷是真的知道我做的事了。
想到这里,赵三更加惶恐,情急之下口中本是为了博取同情的表演,真的变成了哭腔,只听他哭着说道:“爷爷!我是畜生,我知错了,都是那姓郑的骗我走了这条路啊!求您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毕竟是血浓于水,赵老的火气,顿时让赵三的哭声浇灭了不少,虽然嘴唇还在不停蠕动着,可激烈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沉吟良久,赵老的呼吸渐渐平稳,终于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唉!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啊!赶紧回家吧,有件事还得跟你商量。”
听到赵老的话,赵三顿时心中一喜,看现在的情形,爷爷一定是要想办法救自己了,想到这里,赵三忙不迭的说道:“好好!爷爷您等着,我马上就回去。”
挂掉电话,赵三感觉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他急忙撑起身子作势欲走,可刚迈出步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他转过身见自己的刀还插在地上,忙上前将它拔了出来,这可是证物,可不能让别人捡了去。
赵老将手里的听筒摁在电话座上,面色阴沉如水,眼神中转过一丝寒气,想到郑仁杰,他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姓郑的,你害我孙子,夺我家产,好,我倒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说完赵老低下头,揉动着自己因为气急,变得有些胀痛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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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与孙乾的电话,餐厅里的郭阳变得心事重重,桌上的佳肴也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草草的吃了几口,便返回了位于酒店顶楼的“星河”。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这样更利于自己思考,郭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在街灯映衬下波光粼粼的江面,陷入了沉思。
赵三行凶过后便消失无踪,这个变数的出现,让整个计划的实施偏离了原先的轨迹,之前在电话里,也与孙乾交流了意见。
在孙乾看来,查找赵三的行踪别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也是自己接下来必须要做的,因为是郑仁杰的吩咐,他可以充分的借用郑家的资源。
不管赵三做了多出格的事,本质上还是个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二世祖,就算是落跑,生活条件也不至于太差,至少天桥底或者公园长椅之类的,他是不屑于去睡的。
现在只能等着孙乾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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