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阳提着那个装钱的黑色行李箱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向辉煌人家咖啡馆的门口。
孟天祥躲在警察的外围,面色青红不定。尽管他此时此刻有些难堪和尴尬,但与自个儿的宝贵性命比起来,些许的难堪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小子简直愚蠢之极!
当着周冰和她爸爸的面,想要出风头表现自己是吧?可这就是找死!一想起咖啡馆里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劫犯,想起那倒在血泊中死在他眼前的花容月貌的女收银员,那炸裂的枪声,那血淋淋的场面,以及劫犯那张凶残狰狞的面孔,孟天祥就毛骨悚然浑身发凉冷汗直流。
周冰泪流满面,她精致好看的嘴角颤抖着,依偎在父亲周定南的怀抱中动弹不得。她的大脑中一片茫然和空白,有的只是害怕和无尽的担心。
周定南目光复杂地望着郭阳一步步走过去的平静自然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他没有想到,郭阳竟然会为了薛春兰去冒这种险。
刘涛等一群警察神色紧张,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击救援。有些围观群众在警戒线外议论纷纷,认为警察不应该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记者出面去冒险,但冯庆心里却很明白,警方要对付的这个劫犯狡猾之极,他肯定正在从咖啡馆内部窥伺警方这边的动静,一切都在视野之内,临时抽调警察上阵是不现实的了。
事实上,从重案组赶到现场之后,郭阳就一直在警察外围站着,里面的劫犯或许早已注意到他,知道他不是警察。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刚才的紧急斡旋中,劫犯也从薛春兰那里验证了关于郭阳的有关信息,这才勉强同意让郭阳进来。
郭阳慢慢朝前走,心头异样的平静。他之所以主动站出来,不是冲动更不是想出什么风头,而是基于周冰惊慌失措下的某种不落忍。看到女孩在这一刻是如此的无助,他感到了无语的心痛。
郭阳提着黑色的行李箱站在了咖啡馆紧闭的门口,朗声道:“我来了,请开开门!”
咖啡馆内一片死寂,对面的一群警察、围观群众和本地媒体的各路闻风而至的新闻记者,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望着郭阳挺拔的背影。间或有几个摄影记者忍不住举起照相机咔嚓咔嚓连续拍照,但留下的只是郭阳那寂寥的背影,没有任何意义。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劫犯嘶哑凶恶的声音传来:“进来!”
郭阳定了定神,推门而入。
郭阳刚进入咖啡馆的门,躲在门后的劫犯就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口,尔后狠狠一脚将门踢住锁上:“放下箱子,伸开手臂,快点!”
郭阳神色平静地将手里的行李箱放在地面上,轻轻抬起双臂,任由劫犯动作粗暴地在他身上上下搜索检查。发现他没有携带武器,劫犯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狰狞地一笑:“老实点,打开行李箱!”
郭阳依言蹲下身去,拉开了行李箱的拉锁,露出其内一摞摞码的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现金是真材实料的,劫犯用枪口挑了挑,见是真钞,不由得意地狂笑起来:“好了,滚过去!”
劫犯没好气地踢了郭阳一脚,郭阳身形踉跄了一下,天蓝色牛仔裤的臀部上留下了一个恶心脏兮兮的脚印。
郭阳咬了咬牙,调整了一下姿态,向大堂一侧拥挤在一起蹲在地面上神色惊慌失色的十几名男女人质走去。人质群中,薛春兰优雅妩媚的面孔上浮荡着某种惊异复杂之色,她盯着郭阳,嘴角轻轻一抽,站在她的思维方式上,她其实难以理解郭阳为什么要不顾个人生命危险进来趟这浑水。
为了拯救自己?
毕竟,自己可是在之前对他极尽冷漠和轻蔑,非常的不待见,按照常理,郭阳应该是恨她或者说是仇视她的,劫犯用她的生命相威胁,最不该被打动的就是郭阳了。
郭阳向薛春兰投过平静的一瞥,也没有跟她搭话,径自趺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眼角的余光掠过高举着猎枪来回焦躁踱步的劫犯身上。
劫犯被困咖啡馆,尽管有人质,实际上也是处在了绝境和死地中。怎么逃?只要他敢离开咖啡馆半步,警方的狙击手可都不是吃素的,铁定要被当场击毙。
而事实上,冯庆应该下达了只要有机会就当场击毙凶犯的命令。
郭阳心里有些不明白,劫犯到底想怎么带着这百万现钞安全脱身离开。他悄然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咖啡馆有其他的出口,所有的落地窗都被窗帘拉上,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劫犯恐怕要劫持人质作为保护出门上车逃窜。
果然,劫犯通过电话恶狠狠地跟门外的警察交涉着,几近于农贸市场上喋喋不休的讨价还价。终归还是忌惮劫犯伤害手里的人质,冯庆不得不做出了让步,命令现场的警察、特警和武警一路后撤到了建设路的中心花园处,同时将那辆白色桑塔纳轿车停在了咖啡馆门口,看热闹的人也被警察疏散一空。
至少在明面上,所有的警察都不见了踪迹。但在暗处的狙击手显然是不可能撤离的,不要说劫犯明白这一点,就是里面的人质都一清二楚。所有的人质包括薛春兰在内,都在暗暗祈祷劫犯赶紧逃离,最好是出了门就被警察击毙,至于会不会殃及人质,不在考虑的范畴之内——哪怕是死伤那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