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城外。
居右踏空而立,脸色阴沉。
于野再次从他眼皮底下逃走了。
不过是稍作耽搁,他已逃出千里之外,尚未来得及追赶,人已隐入群山而失去了踪迹。
片刻之后,成群的魔修聚拢而来,其中有人禀报道——
“阵眼已毁,灵脉遭劫……”
居右抬起一只手,禀报的魔修急忙收声不语。
又有两位老者赶了过来,却抱怨不停——
“居右,你岂能任由妖域的贼人逃脱?”
“整座灵脉毁坏大半,阵法根基不复存在,那个于野却毫发无损,实乃我见月城奇耻大辱……”
居右脸色变幻,“啪”地一甩袍袖背起双手,强忍着怒火道:“妖魔之争胜负难免,岂能计较一时得失?”
两位老者自有道理,继续指责道——
“这岂是一时得失,而是魔城沦陷之耻!”
“城主将魔城托付于你,你却遭此大败,使我魔域蒙羞,你如何交代……”
“哼!”
居右冷哼一声,道:“我固然受挫,而最终的输赢尚未可知!”
……
“你是不是男人?”
“你施展遁法之快,犹如风驰电掣,我岂敢撒手,否则岂不是为你抛弃?”
“我一女子,尚无忌讳,无非力气大些,你却嫌弃我占你便宜?我是相貌丑陋,还是修为不济,或是胆小怯懦,竟让你畏之如虎、避之不及?而男人当胸怀宽广,坦荡无我,岂能满腹的龌龊念头,整日里装模作样呢?”
山林深处,一位女子
在发怒。
林间空地上,坐着一位男子,已无曾经的凶悍无畏,而是低着头默然无语。
“于野,你不是男人!”
朵彩咆哮了一通,怒火稍缓,却依然愤愤难平,最终来了一句盖棺定论。
于野看着脚下的草丛。
草丛枯黄,已是深秋时节。再有几日,便步入冬天了。魔域,下雪吗……
“你喜欢雪?”
神魂相连,有人懂得他的心思。
“嗯!”
“你喜欢的是星原谷的雪?”
“不知……”
“无需知晓,天地懂你哦!”
“你是天,还是地?”
“我是你的蛟影青萝!”
“嘿……”
“你敢嘲笑本姑娘?”
朵彩走到一旁坐下,正要歇息歇息片刻,忽见于野低头发笑,忍不住怒火再起。
于野摇了摇头,心不在焉道:“我笑这秋风不知世间苦,只作寒峭催人老……”
“所言何意,你竟嫌我人老色衰?”
朵彩不依不饶道。
于野不过有感而发,却又遭训斥,他顿时没了耐心,脸色一沉,道:“且说正事!”
“何为正事,你……”
“你与赤离不听劝阻,屡次闯祸,又引来居右,若非我未雨绸缪,此番岂有幸免之理?”
“这个……”
“而月鸣山与见月城相隔百里,但有动静,必然瞒不过魔修高人,赤离难道不知其中的隐患,却又为何不加掩饰而故意泄露行踪?”
“你是说……”
“我仅陈述事实,不加推测!”
“究竟如何,抵达赤羯山便见分晓。”
朵彩自
知理亏,气焰顿消,却又媚眼如丝,欣赏道:“你凶狠起来,倒有些许男儿气概!”
“哼!”
于野哼了一声,依然神色冷峻,翻手拿出一枚图简,不容置疑道:“赤羯山距此尚远,昼间多有不便,夜半时分赶路!”
“嗯,任你吩咐!”
朵彩压低嗓门,尽显温柔顺从。
这女子性情无常,一旦于野示弱,她便蛮不讲理,而只要于野发狠,她反而呈现出温顺的一面。
于野却无暇多想,他扣着图简,闭上双眼,思绪飞转。
也许是猎人的秉性使然。
愈是凶险,他愈是心细如发,不肯放过任何状况,并设想各种危难的处境。
正如潜伏魔城的日子,赤离与朵彩的反常举动让他察觉到了危机。果不其然,两人杀了巡城管事惹下祸端,他便让青萝带着纳物铁环与御灵戒子躲在那位管事购买的院子里,当全城搜捕之时,由冠义、应龄等人突然发难,使得魔城顾此失彼而化险为夷。之后封城令的突然撤销,他再次发现了蹊跷,便及时召唤冠义等人待命,于危急关头逆转危情反败为胜。
当然,这一切瞒着朵彩与赤离。他不是信不过二人,而是信不过自己。
接下来的赤羯山之行,依然是祸福难料。
于野想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