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话时，刘玉凤特地扫了眼夏向阳，眼神带着淡淡的杀气。
夏向阳从他娘的眼神中读出“你敢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意思，若无其事的继续逗小诚，只是那失焦的眼神摆明他的心思飞走了。
警告到了，刘玉凤懒得在他身上浪费眼神，看向他身边的罗晓月。
罗晓月拢了下头发，“娘，这个名额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是知青，又结婚了，和那些单身未婚的年轻人没有竞争力。”
听了这话，夏向阳的嘴角差点咧到耳根，还得意的哼上了小曲。
刘玉凤冷冷的瞥他一眼，好好地曲子被他哼出来，难听极了，比依依哼的难听百倍。
“晓月，你可想好了，来年不知道是什么光景，错过这次，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罗晓月笑笑，“爹，娘，我知道，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想法，高考能恢复就参加，不能恢复就安心当我的教书匠，这样挺好的。”
夏国平“嗯”了一声，看向夏依依。
夏依依道：“我和大嫂四嫂一样。”
几个儿女有一个算一个，除了老二憨厚听话，其他几个都有自己的主意，不用他们操心，夏国平刘玉凤没再劝说，事情说完便散了会议。
同样的情景几乎每家都上演过，和夏家共进退的情形不同，兄弟姐妹多的人家，因为谁得这个名额还吵了起来，甚至大打出手。
名额归谁还没定妥，但他们仿佛将名额当做了自家东西，提前内部分配，也是有意思。
自家事自家人知道，没有人往外传。
知青点，知青们都聚在齐振业的房间，八个人围坐在炕桌前，昏黄的灯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留下不同角度的阴影。
沉默笼罩着房间的每个角落，没有人开口说话。
齐振业看他们没有开口的意思，清了清嗓子。
“咳咳。”
他刚要开口，就见陈霖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看着他，不知是灯光还是其他原因，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点别的意味。
齐振业愣了下，趁着他愣神的功夫，陈霖说道：“大家都是知青，城市有多繁华，咱们都知道，也都想回去，有谁不想回城，大可以站出来说一声。”
他环视着其余七人，没人吭声，陈霖看了眼齐振业，眼神讽刺。
要说知青点这些人中，他最看不上谁，除了齐振业再没有别人，哪怕是脾气最差的王文东，也得排在他后面。
陈霖看不惯齐振业那副好脾气的样子，平时扯着知青要团结起来的大旗，实则不过是给他的名声添砖加瓦，好在这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现在要选人去读大学，第一关就是村民代表投票，靠的不就是好名声好人缘。
两个名额，一个给松山大队本地人，一个给知青，这是默认的规则，前几年都是这样选的。
八个知青竞争一个名额，每个人各自为营，彼此敌对，平时关系再好、再处得来又能怎样，关键时刻不还是竞争对手。
他们八个中，齐振业资格最老，来的年头最多，和村民的关系也最融洽，选人时村民代表肯定会把票投给他。
齐振业是最有可能得到名额的人，也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陈霖的目光落在齐振业身上，看到他龟裂的手指，再看看自己白皙的手，坐在明亮的教室上课的人，就该是他。
他这双手，天生就是握笔的。
至于锄头洋镐这类农具，齐振业既然拿惯了，就继续拿着吧。
“去年大队没有推荐名额，但以前有名额的时候，每次会有一个名额是知青的，今年也不例外。”
陈霖话音落下，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他撕开了推荐名额消息传开后，知青们勉强维持的和谐。
就像陈霖说的那样，见过了繁华的城市，谁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呢？
大家都想走，都想回城，家里有关系的，早早回了城，不用在这蹉跎时光，剩下他们几个，清一色家里出不上力使不上劲，想回城只能依靠自己的本事。
而这个名额，无疑是回城的通天梯，谁都卯着劲的想攀爬。
房间内，只剩几人不稳的呼吸声。
忽的，陈霖轻笑一声，喊了齐振业的名字。
“振业。”
桌下，齐振业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短短两秒，他想了很多，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看向陈霖。
“振业，”陈霖的声音完全软了下来，语气不似先前强硬，“按理说，振业是我们中最年长，来这里时间最长，也最有资格拿这个名额的人。”
齐振业本人听着并不高兴，因为陈霖话前加了个“按理说”，这意味着他的意思肯定和这话相反。
其他人没插言，都想听听陈霖要说什么。
李芳琴频频给陈霖使眼色，她不明白陈霖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想把名额让出去？
在她心里，陈霖才是最有资格拿名额的人，这个北方的小山村，陈霖留在这里，太屈才。
陈霖瞥见李芳琴的反应，心下满意，对他的计策更有把握。
“振业，或许接下来的话，会让你不舒服，不赞同，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无论如何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