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山梁城中一胭脂店的老板。”顾苏落解释了一句,又从抽屉里拿了个钱袋子:“彩云,这是你的。”
彩云性子没有夏竹那般活泼,所以顾苏落没有扔,是轻轻递上去的。
彩云忙恭首接过:“谢娘娘,奴婢也祝娘娘福如东海,福寿延绵。”
顾苏落高兴,笑道:“前几日让你们准备的压岁钱,可都发下去了?”
夏竹连连点头:“奴婢与彩云姐姐都发下去了。”
顿了顿,又道:“娘娘,新春之节,山梁的百姓早上拜过佛后,兴在平安庙点红灯,娘娘今日可要去看看?”
山梁偏僻,又处在边境,新春活动没有舞龙舞狮,也没有什么歌舞可看,娱乐活动更是少之又少,山梁的地方官也没多余的闲钱将这些活动撑办起来。
所以山梁的百姓每到新春就会去城里的平安庙点一盏红灯,其寓意不仅是保护他们平安,意思也是为出征的家人点一盏引路灯。
顾苏落眸眼微亮,喜庆的节日,她当然也想凑这个热闹。
但想到萧铭玉身上还有伤,还是掩了那抹欲望,笑道:“我考虑考虑,你们若想去可以去看看。”
“娘娘不去,那奴婢也不去。”夏竹嘟着小嘴说了一句。
彩云好笑,垂着眸福了一礼:“娘娘若没什么事,奴婢先行告退。”
“好。”
春节的膳食向来丰盛,好在厨子知道顾苏落喜淡,所以在做了肉食之后,又熬了香甜的鸡羹。
明明只有两个人,可菜式却上了满满一桌,除了应节的大菜,还有一些京城才有的菜式,什么清髓白玉糕,金尊红玉,狮子头等。
一觉睡到大中午,顾苏落早饿了,先舀了口鸡羹放嘴里,这才转过头又喂给萧铭玉:“好吃,尝尝。”
对于顾苏落用过的汤匙,萧铭玉自是不会嫌弃,轻张了张嘴,一口鸡羹润喉,顿时解了多日的饥饿。
“你刚动完手术,要以清淡为主。”顾苏落舀了满满一碗鸡羹塞给萧铭玉,自己夹起一块扣肉塞嘴里:“这些肥腻重口的,就让我来。”
萧铭玉忍不住一声轻笑,明明是肥而不腻。
虽是这么想,到底没说什么,端起那碗鸡羹,几口就喝完了。
刚落碗,顾苏落又给他夹了山药糕:“这山药在山梁保存不易,如今能吃上一口也是满足。”
这么说着,自己也吃了一块。
萧铭玉看她胃口好像特别好,也没有扫兴,顾苏落夹给他,他自然没有不吃的道理。
顾苏落胃口自然好,萧铭玉打了胜仗归来,又逢新春大节,最最重要的是萧铭玉虽受了伤可性命无碍,加之自己又怀孕了,一高兴,竟是一阵风云残卷。
原以为两个人吃不完这么多菜,却没想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竟也把菜给扫光了。
顾苏落是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但萧铭玉此前出征,军中粮食缺乏本就是饿着肚子打的仗,后来夺下阿勒坦后也没吃几口便匆匆赶回山梁。
所以待顾苏落吃饱喝足后,剩下的基本全是萧铭玉包了。
顾苏落方才还说萧铭玉吃不得油腻,如此一来油腻的不油腻的都进了他的肚子。
顾苏落摸着饱饱的肚子,靠在萧铭玉身上,一时有股困意上卷,张着小嘴就打了个哈欠。
萧铭玉好笑,想了想,忽而握起她的小手,起身。
顾苏落愣了愣:“干嘛?”
“今日新春,怎好窝在府中负了这好时光?”
“……”顾苏落看着他的眼神顿时狐疑,可不过两秒,唇角就偷偷扬了抹窃喜:“你是说咱们要出去玩?”
“落儿是神医,自是知道我这伤到底要紧不要紧。”萧铭玉笑道:“去平安庙罢了,也不出城,断不会有事。”
顾苏落“腾”的一下站起来,喜形于色:“好。”
顾苏落高兴,萧铭玉也高兴:“许久未与你点妆,怕要生疏。”
边说着,边已经将顾苏落拉到梳妆台前。
顾苏落拂了衣裳坐下,昂着秀眸巴巴的笑了一句:“要淡妆。”
这模样,落在萧铭玉眼里极是可爱,薄唇的笑容不免又开两分:“好。”
山梁城中的平安庙,平日是极冷清。
平安庙里只有几个和尚,其中最老的那个和尚已经是老眼昏花,本就上了年纪,又因身子骨特别瘦,脸颊两边凹陷,酷如皮包骨。
虽是如此,但他的白胡子与那两道白眉却是长到了胸口,百姓一见,不自觉的就会升起一股尊敬。
纵使年纪大,但每到春节,他都会着上他珍藏的袈裟,佝偻着身子,站在平安庙门口迎接各路来点红灯的百姓。
平日平安庙人烟稀少,山梁的百姓为了那一日三餐疲于奔波,鲜少会有那个闲功夫求神拜佛。
若求神拜佛管用,大宁与漠北也不会打上这么多年,也不会死那么多的百姓。
但春节这日,络绎不绝的百姓就似要踏破这平安庙的门槛一般,像是要将一年份的祝福与不甘,或是心事或是委屈,都要在这一天发泄出来一般。
顾苏落与萧铭玉坐着马车到时,平安庙外已经排起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