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给他解下手腕上的护具时,萧铭玉却先行抬了手,自己把护具解了下来,见他身上沾着污秽,明明玉指修长,此时却像刚挖完泥潭回来一般。
顾苏落说道:“你等会儿,我去打盆水来给你擦洗一下。”
然萧铭玉却先一步拉起她的手:“擦洗之事,怕只能缓缓。”
“嗯?”顾苏落好奇。
萧铭玉眸眼笑了一丝无奈:“原是不想让落儿担心,但……”
他解开衣襟,将脖颈露于顾苏落眼前:“这暗器,取不下。”
顾苏落神情一惊,只见萧铭玉的衣裳之下,穿的是她给他研制的那件软甲,脖颈一侧的暗器已经深深扎进了软甲里。
暗器绽放,如蒲公英一般粘黏在软甲表面。
因有软甲相挡,所以暗器有很大一部分留在了外面,萧铭玉在打完仗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将外面的那部分截掉,如今就只剩下一半’花‘端留在软甲上。
虽着了软甲,可暗器还是透进了萧铭玉的肉里,好在因为有软甲挡着所以扎进去的伤口不深。
虽然不深,但却取不下来。
暗器绽放后的小针末端制有倒钩,且暗器受力展开那一刹那细针没在肉中纵横交错,若是硬取,只怕萧铭玉脖子那一块肉都要被扯下来。
偏偏脖颈这块地方血管要害又特别多,所以萧铭玉才说没有时间换衣裳。
不,不是没时间换,是根本换不了,就是军医都无法将这暗器生拉硬扯下来,萧铭玉只能忍着生疼回山梁。
所幸的是这伤口不深,对萧铭玉来说,这点疼痛也不算什么。
软甲在外,顾苏落还未看到那伤口,浑身就已经禁不住的瘫软,一时,张着嘴巴怔怔的说不出话。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好在,他穿了软甲,暗器才被挡在了脖子之外,若没有这软甲……
顾苏落眼眶刹间通红,若是没这软甲,萧铭玉这次,岂不是回不来了?
顾苏落眸中的惊悸未有隐藏,萧铭玉轻揽了顾苏落的腰肢,将头轻靠在她身上:“落儿,是我不好……”
到底是他太任性。
当知道顾苏落为他制了软甲,他便没再如往常那般小心。
战役过半,漠北知道他们仿制了他们的暗器后怒火中烧,发了疯般要取萧铭玉的性命。
要不是因为穿了这软甲,他现如今定不会这般毫发无伤。
“什么好不好的,别说了。”顾苏落敛下那抹惊慌,拧了眉头轻扶着他,如今软甲因暗器的缘故与脖子的皮肉扯在一起,不仅暗器取不下,连软甲都脱不下来。
房中光线有些暗,顾苏落想让萧铭玉先躺下,可那三四十斤的软甲在身,又觉这样更为不妥,不由朝门外唤了一声:“彩云!”
彩云被婢女支走,自然是知晓了萧铭玉回来了,如今她守在门口听到顾苏落在唤,忙推门进去:“娘娘?”
“把房里的烛台都点上,然后再去打些热水过来。”
彩云都还未看清房中的情形,听着顾苏落语气着急,忙“是”的一声,将房中的烛台都点亮了,又匆匆退出去打热水。
“落儿莫急,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萧铭玉觉得这不过是些小伤,除了难以取下之外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然而话才刚落,顾苏落眸眼就沉了抹怒气,看着他的眼睛质问:“你当真觉得这伤不严重?”
眉间的气愤与心疼夹在一起,气愤,是气他竟不将这伤当一回事,心疼,是疼他这些天征战后除了疲惫与劳累,还要忍受这些伤痛。
气愤与心疼之余,那闪在眼里的担忧更为明显,萧铭玉心头一颤,见她如此,一时竟张着嘴不敢应话。
顾苏落指着他的脖子,语气带着怒意:“你可知道人的脖子,可是血管最密集之处,不然你以为军医为何不敢给你处理伤口?”
脖子的血管不仅密集且完全处于暴露的状态,不像其他地方还有肌肉掩护,即便只是很轻微的伤口,一旦伤至血管便会血流不止。
更别说萧铭玉此时顶着伤口已经许久,血液滞留不通,神经被压迫,如今他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却不能保证下一秒会呼吸不畅甚至直接窒息!
如此,萧铭玉竟还敢说这是小伤!
顾苏落红了眼眶,他知道萧铭玉不想让她担心的心情,可她又不是傻子,他怎能这般不爱惜自己?
“我错了。”萧铭玉神情映了抹慌乱,见顾苏落真的生了怒,忙挺直了腰杆,握了她的手臂:“是我不好,下次定不会再这般说了。”
顾苏落哪敢真的生他的气,只是一时不忿。
正巧这个时候彩云端着热水进来,缓了顾苏落气闷的心情。
虽如此说,可顾苏落却也说不出什么轻松的话,待彩云退下,顾苏落轻解开软甲的甲襟。
将小脸凑近,想要把伤口的情况再看清楚些。
因方才顾苏落的训话,萧铭玉抿着薄唇完全不敢作声,就连那挺得笔直的身杆也未曾放松,活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任由顾苏落在他身上摆布。
因脖子需要活动,所以当时做软甲的时候,脖子这些部位做了灵活处理,集结了数名绣娘与多名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