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秦川也彻底愣在了当场。
他万万没有想到,曹操本就对这场伏杀极为挂怀,不惜为此让自己的儿子亲自涉险前来救人,后又让自己麾下最为信任的人去审讯活口,结果仍是让那唯一的活口死在了牢狱之中!
“为何会如此,丞相不应该好生保护此人吗?”
秦川对这种情况自然是不能接受,若是之前尚且还惊愕于这幕后之人竟然敢用一家老小姓名去掩埋真相,现如今反倒是迁怒于堂堂大汉丞相连唯一一个知情人都保不住!
曹操对于秦川的此番情绪自然早有预料,要是这种事情摊到自己身上,恐怕自己怕是要比秦川更为不满。
曹操一声轻叹,缓缓开口道。
“问天,你似乎将孤看的太神了些……”
“这一个国家,虽然八成官吏都在孤麾下,可每一个人并非孤的手脚,自然不能施展自如。”
“更何况,这些官吏手下自然还有其他担任职责之人,要是他们之中出了什么问题,孤又怎能尽数知晓?”
曹操此刻纵使有些愠色,但在秦川面前明显表露出了自己心中那掩埋的无力之感。
这偌大的北方,明面上虽然是曹操掌握实权,但这整个国家并非曹操手中的玩物,更不必提这个年代人人自危,人心丧乱之下,怎能轻易掌握任何人?
曹操此番心里话,秦川心中虽有怨气,但却不得不承认曹操所说的均是实情。
天下人皆知曹操是奸雄,但谁又可知,这奸雄看上去光鲜亮丽,背地里又有多少的无奈?
“难道丞相就打算将此事作罢,不再去查幕后主使之人不成?”
秦川自知没什么话可以辩驳曹操,但仍是心中放不下那股怨气。
若秦川是这个时代的人,或许不会因为死了多少护卫而心中有怨念不忿之情,但秦川生养在一个和平年代,不知因为何事到了这个人心丧乱的时代,如何能坐视一百余人因为护卫自己而死?
“孤位置太高,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随心所欲……”
“加上这偌大一个北方,孤自然不可能将一时的心思尽数放在你的身上,如若孤真的这般行事,这北方出了什么祸事,到时候不光让孤头痛,想必问天你也会无从下手!”
曹操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多年,自然知道擅权或许不是难事,但要做到真正的平衡才是难上加难。
当初有着荀彧在汉室与曹操之间彼此平衡,曹操虽然难做,但尚可凭借自己手中武力压制汉室。
但随着北方逐渐平定,曹操为了追求更大的号召力,必然要将权力进一步集中,但这般情况之下,曹操与汉室之间的摩擦必然会更加剧烈!
荀彧虽然追随曹操,但曹操深知荀彧无论对自己如何忠心,他心中始终会有汉室的一席之地,但现如今随着自己权力日盛,汉室日益不满之下,自己自然与荀彧多了几分貌合神离。
秦川听了曹操所说,下意识便想拂袖而去。
既然如今北方之主都无法为自己做主,那秦川留在曹操身边自然没有什么必要。
不过曹操这老谋深算的性子,自然能看出秦川虽然在军略之上足智多谋,可性情之中仍是多了几分年轻人的桀骜不驯。
看到秦川头也不回的离去,曹操看向秦川的背影嘴上含笑,这才悠悠然开口道。
“孤虽然在此事上不能给予你太多帮助,但此事你可以自己去查!”
曹操此言一出,秦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半辈子都在与各地豪强斗心眼的曹操面前着实是有些年轻。
自己本就已经生了离意,但此刻曹操的一句话无疑是对自己有颇大的吸引力。
如若要彻查此事,那么秦川手中必然要有实权,否则以个人的名义去查,那必然会让许都之中各方人物对秦川颇为轻视!
这东汉末年,本就是一个士族豪强群起而立的时代,纵然曹操位居大汉丞相,但就连他也不敢明着与汉室作对!
东海名士孔融就是士家门阀后代,更是孔子的直系子孙,此等士家门阀,自然与各地名士交好,若是要动他一人,说不定就会引起各地门阀的积极响应,到时候便是北方的内乱!
曹操乃是宦官之后,自然为各地士族门阀所不喜,孔融为人傲慢,更多次明言挑曹操的毛病,让曹操心中怨恨已久。
忌惮其背后家族势力,曹操也只能暗中指使自己麾下军谋祭酒路粹诽谤孔融数条大罪,既能摘开自己的原因,又能堵上士族的嘴,曹操这才敢将孔融处死,且株连全家!
秦川说白了也是起于军中,本身就没什么名族背景,乃是寒门出身,更是会让在朝中的士族所不喜。
秦川虽不是残忍好杀之人,但今后真的碰到这等不开眼的人难免会心有芥蒂,为此曹操只能给自己实权,方便自己探查此事!
只要秦川能将此事因果查的清清楚楚,这隐藏在许都之中的钉子便会少上一颗,既然如今双方志向一样,曹操自然能将秦川拿捏的死死地!
“这老不死的,竟然敢算计我!”
“也好,我倒要看看这大汉丞相能给我个什么官职!”
秦川极为不爽的压下了自己不忿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