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件事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如今你楚家的公子哥要干涉,那么我也就饶不了李溯了。”她话音坠下,顿时一阵寒风吹过,就见她笑眼弯弯,嘴里却吐露出渗人至极的话:“来人,把李溯这狗爪给我砍断了!”
“楚兄,你为何害我!”李溯顿时瞪大眼睛,怒意不敢朝着燕蒹葭而去,竟是如瓢泼大雨一般,落在了楚元绽的头上。
而这一切的转变,不过是燕蒹葭短短的一句话罢了。
楚元绽闻言,颇为语塞,毕竟少不更事,心里头仅剩的几分平静,也瞬间打破了些许。
他与李溯虽说相交不算太深,但这几日也是日日一同混迹,正是因此,今儿个李溯为难辛子阑,楚元绽看不过眼,却也没有多加干涉。反倒是李溯遭难,他是第一个挺身而出。
如此狗咬吕洞宾之举,实在叫他深觉憋屈。
然而,就在他想要说什么之际,偏北的方位,忽然冲出一个紫衣大汉,瞧着那衣着打扮,并不像是普通的侍卫……
“是帝隐!”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场面顿时混乱了几分。
听到帝隐二字,即便是处在恼怒中的楚元绽,也忍不住瞳孔一缩,秀丽的眉间划过一抹错愕。
什么是帝隐?帝隐便就是专门守卫帝王的隐卫。据说,一名帝隐可挡千百人,是当世诸国中,最是尖锐的杀人、护命的武器。
可帝隐素来只效忠帝王,为何如今帝隐会出现在天子脚下?
“西遇,给本公主把李溯的右手给卸了罢。”高楼上,她勾唇一笑,嘴角噙着七分轻狂,三分纨绔不羁,仿佛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般,继续道:“本公主突然想知道,一个人如果没了手,是不是还能吟诗作对,年少风流呢?”
“不!不可以!”李溯惨白着死尸似的青葱脸容,攒足了平生的勇气,唤道:“公主,我父亲是当朝官员,你不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动我!”
“你父亲是朝廷重臣不错,但你……”燕蒹葭高高在上,笑颜乱人:“你算哪根葱?”
一言落下,她赤金衣摆微微拂动,顷刻便令人胆战心惊。
李溯闻言,眸底闪烁着惊恐,下意识便转头,打算逃脱。
可他再怎么着,也只是会些三脚猫功夫的普通人,比起身为帝隐的西遇,根本不堪一提。
下一刻,就见西遇不费吹灰之力便闪到李溯的跟前,众目睽睽之下,刀光剑影掠过,惨叫声骤然响起。
“啊!”
李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只见他捂着右手肘,疼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那鲜血淋漓的右掌滚落在地,染了尘埃,看得在场一众人,深觉触目惊心。
“你……”楚元绽下意识抬眼,骇然的看向高楼上的燕蒹葭,年少的眉间,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以为,燕蒹葭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怎么的也不可能干出这等子当街行凶的事儿。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燕蒹葭的的确确这么做了,当着建康无数百姓,当着他的面,如此血腥残忍,暴虐惊人。
“我?”燕蒹葭指尖泛着如玉的光泽,笑容依旧纨绔而轻松,光彩熠熠的眸光直直落在楚元绽的脸上:“楚家小子,你这莫不是要赞颂本公主言出必行?”
“公主饶命!”楚元绽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一旁楚家的小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燕蒹葭拜道:“我家公子方到建康,不知晓建康城的主子是谁,还望公主饶命啊!”
楚元绽不知道燕蒹葭的名声,但他却是知道。在建康城,燕蒹葭便是这块地盘的主,名副其实的纨绔恶霸!
“赵全,你在做什么!”楚元绽眸子一瞪,气恼道:“你对她跪拜什么?青天白日,难不成她还会把小爷怎么样!”
听着楚元绽的话,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周围的几个贵胄少年,也大气不敢喘一声。尤其瞧着李溯已然疼的昏厥过去,倒在他自己的右掌旁边,众人更是一改平日里的嚣张姿态,只心中默默颤栗。
“楚家的奴才,倒是忠心耿耿。”这一头,就见燕蒹葭丝毫不见恼怒,只风轻云淡道:“只可惜跟了个不知世事的毛头小子啊……”
她兀自叹息一声,也不管楚元绽气的发抖,便挥了挥手,百无聊赖道:“散了罢,今儿个看在楚青临的面子上,本公主不想再杀生。”
一言落下,那赤金色的衣袍便恍然一动,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阁楼窗台,只余下楚青临三个字,回荡沿街。
而那一头,原本立在街边的帝隐西遇,不知何时早已不见踪迹,只剩下面不改色、仿佛置身事外的辛子阑站在原地,让人看不清神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