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学,你说老爸我现在开始学汉字,还不晚不晚?”程修远问道。
“不晚,再老都不晚,更何况爸你过了今年才四十岁,这晚什么?更何况活到老学到老,多认识一些汉字总没错的。”程立学说完后又小声道:“省的的老妈天天说你大字不识一个,连学校门都没进过。”
“大字不识一个怎么了?大字不识一个也娶到了你妈,要知道当年你妈可是雾隐山上首屈一指的美人,那些读过几年书的怎么了?你妈还不是不喜欢他们。而且我大字不识一个在深城闯荡十几年不也赚了几百万?那些读完小学读到初中的,甚至很多读到大学的有什么用?”程修远问道。
“爸,你要是这样说,那我可就辍学了啊!”程立学笑道。
“别别别,爸说笑的,爸说笑的,爸也就吹吹牛皮,爸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要不是吃了没读过书的亏,这十几年的努力也不会就这么付之东流。”程修远说完后又道:“这些年啊,你爸之所以能比得上这青阳镇上的许多人,还是靠着胆大,许多人都说我能成功,是因为踩在了深城改革开放的风口浪尖上。”
“这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当时跟我一起去深城打拼的人有多少?怎么就我一个人出人头地了呢?那是因为我胆子大,敢闯敢拼,刚去深城时,那时候的深城哪里像现在全都是高楼大厦,我们刚去的时候还全都是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当时我们就一人骑个自行车,靠着收买当地的废铜废铁赚钱。”
“只是当我跟你母亲在深城靠着收废品赚了些钱后,当他们都还在骑着自行车去挨家挨户收的时候,我直接花钱买了个三轮车,我骑三轮车去收他们的,等他们开始骑三轮车的时候,我又一咬牙把那两年赚的钱全部花光买了辆拉货的货车,我再去收他们骑三轮车收的货,当他们也开始开货车收废品的时候,我又把赚的钱全部花出去在深城开了个收废站,去收他们这些拉大货车的,就这样。我每次都提前他们一步。”
“因此,我才用了十几年,赚了几百万,成为了镇子上最有钱的人。说实话,你父亲我很喜欢赌,也总认为是上天看得起我,所以让我每次都赌赢了,但是就在我最后压上全部身价想赌一次,想赌完这次就能一劳永逸永远可以让你们以后都能不辛苦就能过上好日子时,上天没有再一次眷顾我。”程修远道。
“不过我有一个好儿子,所以,我这算是又赌赢了。”程修远笑道。
“是啊,所以老天还是眷顾我们的。”程立学也笑道。
如果没有老天的眷顾,他们这一家,可没有现在这般幸福。
就差个林初恩了,如果能牵着这个女孩的手,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话,那自己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是真的很不容易。
既然自己遇到了,那肯定就得紧紧抓住。
“不过人这辈子啊,不论干什么,都得去看值不值得,当时在没娶到你母亲的时候,我也很懒,那时候去了外地打工,因为活太苦,也总不想干,当时你爷爷奶奶还在世,别人回家过年都拿回家了不少钱,我当时打工过年回家就给他们带回来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收音机,这个收音机还是别人不要,我花几块钱收的,当时把你爷爷奶奶给气的啊!”
“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觉得干那么辛苦的活儿,赚那点钱不值得,不值得的事情我程修远绝对不干,直到有一次在山上无意中见到你的母亲,那时候我排除万难追到了她,但是当时山里的人都不看好,都觉得林芸这一朵雾隐山的山花插在了我程修远这块牛粪上,但是我就不信邪,凭什么跟着我就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所以再次去外地打工时,我拼命干,努力干,最开始时那是真的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以前觉得不值得的活儿,现在全都值得了,因为身边有个不因你出身高低,不因你有钱没钱就跟你在一起的女人,为她做什么,自然都是值得的,所以这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值得二字。”
“只要值得,世上便没有难事,辛苦事。”程修远笑道。
程立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给自己父亲伸了个大拇指,笑道:“确实是这个理。”
只要值得,这世上还真没有什么事是辛苦,是累的。
“你们父子俩在这说什么呢?嘴就没闲过,包子包好了没?”林芸问道。
“没什么。”这些事情,程修远显然是不敢当着林芸的面说的,他们这代人啊,要比这一代害羞多了,虽然嘴上以及心里说的值得,但恐怕这值得二字都没有跟林芸说过一次。
不过程立学知道,自己母亲是懂的。
老一辈的爱情,是不需要用言语去表达的。
“包好了。”程立学将最后一个包子给包好放在了桌子上。
“那就放在大锅里蒸吧,修远你去烧锅。”林芸道。
“好。”程修远坐到了灶台前。
看着围上围巾开始用小锅炒菜的妻子,以及往蒸屉上方馒头的儿子,程修远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