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业十年八月十四晚,在这仲秋团圆的前一日,大昭皇帝李镇驾崩了。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什么时辰去的,当一个内侍太监于三更轮值进来寝殿替他换衣上药时,才发现这位还在壮年的大昭皇帝身体已是僵硬冰凉。
太监当即吓得手直抖,扑通跪地磕了几个响头后,忙跑去告知在外殿休憩的赵璲。
“赵,赵大人,皇上,皇上他,驾崩了。”
赵璲坐在椅上闭着眼睛小憩,闻言,他骤然睁开眼,眼底的情绪是这内侍太监看不懂的。
过了好一会儿,赵璲才起身道:“管好嘴。”
太监身子一哆嗦,当即点头道:“是,大人。”
赵璲命人封锁了永延宫,随后他唤来行五,“去请庞太师进宫。”ωωw.cascoo.net
行五应声快步离去,徐机带人死守着永延宫。
这一夜,可以说是风云变幻的一晚。
庞太师庞裕在永延宫与赵璲商榷许久,最终决定李镇驾崩之事,只能秘不发丧。
只因赵璲已得到消息,西北李恒那边,已与西戎开战,且情况不容乐观。
此关键时刻,民心更不能涣散,也更不能令戎王赫兰罗斯知晓。
刚解决内忧,外患迫在眉睫,却更为棘手的事。
当夜,赵璲与庞裕筹商完毕,连夜宣召百官进宫,且连发三道圣旨。
一道便是宣告立十三皇子为储君,一道是升赵璲为左都督,另一道则是饶三皇子李恪一命,将其贬为庶民。
圣旨一下,在场的官员不少已瞧出了点苗头,不乏有心中惶惶之人。
待圣旨宣完,赵璲又宣布了一事,即他奉皇帝之命挂印统兵出征,征讨西戎。
朝中无异议,赵璲对庞裕拱手道:“上京就交给太师了。”
庞裕同样一拱手,“还望都督凯旋归来!”
...
百官散后,将至五更天。
赵璲立在奉天殿之前,抬头望着还是青蓝的天。
静站一会儿后,有太监来报,“都督,淳贵妃去了。”
赵璲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晓,随后他出了宫去了北镇抚司。
这几日李恪都被赵璲关在北镇抚司的诏狱里,只不过没对他用刑罢了,李恪的日子还算好过。
行五打开牢门,李恪正躺在石床上,听到动静他眼睛也没睁。
赵璲淡声道:“你走吧。”
赵璲早不放晚不放,偏一大早过来将他放了,李恪心里忽然升起不祥之感。
他一下从石床上坐起,
。“我母妃怎么样了?”
赵璲丢给他一样物事,“她已经去了。”
李恪垂眸一看,是一只玉佩,是他母亲淳贵妃的。
他忽而笑起来,只是那笑又像哭,“是用我母妃的命,换我的命么?”
赵璲道:“皇上仁慈。”
李恪越笑越大声,“哈哈,仁慈?赵璲,这话你自己信么?”
赵璲面容无甚表情,没有回答他的话,吩咐行五道:“带他出去。”
说罢,他转身出了牢房。
李恪攘开行五,追赶上前,扯住赵璲的胳膊,“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璲淡瞥了李恪一眼,“我说过不会杀你,不会囚你,你不走,是想我改变主意?”
李恪紧抿着唇,眼睛直盯着赵璲,“我的复兴教没了,千娇楼也没了,你叫我去哪儿?”
赵璲撇开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庶民去哪儿,你便去哪儿。”
说完,他不再和李恪多说,径直向前走去。
李恪眼尾有些红,他朝着赵璲的背影喊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是我外祖......”
他最后一句声音很低很低,也不知赵璲听见没有。但赵璲却没再给他任何回应,身影已消失在拐角。
“走吧,曾经的三殿下。”行五道。
...
在出发西北前,赵璲回了一趟赵府。
他已升为左都督,待凯旋回京时,他应当再不会来这赵府,而是待在他的都督府了。
已有好几月不曾回府,仿佛过了几个春秋,眼前的赵府也渐渐陌生。
三平四方一见赵璲回了临风院,皆是高兴得很,但也不敢再唤公子了,而是道:“都督,您回了?”
赵璲神情还是如以前那般,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一如既往。
“夫人在何处?”他问道。
四方恭敬答:“回都督,夫人一直待在佛堂里吃斋念经,已经几月不出了。”
赵璲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临风院往佛堂而去。
到了佛堂前,门却关着,门口是赵夫人的大丫鬟春荷。
春荷一见是赵璲,忙行礼道:“见过都督。”
赵璲道:“我要见夫人。”
春荷福了福身,“您稍等。”
赵夫人自几月前性子就变了,佛堂里她是谁都不让进的,也不与旁人说一句话。
春荷敲了敲门,想了想还是道:“夫人,大公子要见您。”
等了许久,里面都没出声,在赵璲想推门而入时,里头才传来赵夫人的声音。
。“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