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的天,已是转暖了。
微风拂面,赵璲却感觉无比的冷,冷到心里,冷到骨子里。
这比腊月,还要刺骨的寒。
他站在一禾庄院中,满心萧瑟,苍凉一片。
他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又不清楚哪里错了。
梨香喊他嬴彻的时候,他记得分明,她眼里是含着感情唤他的。
她好像与他相识很久,久到那一声呼唤,带着久违的思念。
他也清楚地记得,当她出口唤他嬴彻时,他的心也随之颤动。
他的心在回应她,可是他的脑袋却钝住。
李恒也唤他嬴彻,她与李恒真的有关系么?
她到底是谁?她是他梦中所唤的阿狸么?
那阿狸又是谁?
她说他令她恶心,他心肺痛得很,所以才说她不配。
可是现在,她好似什么都不在乎。
她要与他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扼住的裂痛,赵璲抬手抚上了心口,紧揪着自己的衣襟,脑子也一团乱。
她当着他的面,杀了受他敬爱的师父的唯一义女,可是他却恨不了她。
他想,只能到他百年以后,再去地底下向他的师父赔罪了。
有人走到他身后,是南尘。
在这之前,赵璲匆匆赶到一禾庄,南尘正在院门前与阿大大打出手。
赵璲一进院子,见他二人如此,当即喝止了他二人之间的打斗。
随后一言不发往正厅的方向走。
南尘心知事情不太妙起来,她明明点了宁七的穴道,宁七便没法跟着她和梨香,也不能去禀告赵璲。
但赵璲怎又会突然而至一禾庄了?
定是有人向公子通风报信了,南尘来不及细想,她见赵璲冷着脸往里走,不愿赵璲与梨香因西蓁的事再起争执和隔阂,当即便想跟上赵璲。
但阿大待赵璲一走,立马又与南尘缠斗起来,似乎就是不想让她进里头去。
南尘心里又恨又急,也动了怒,直与阿大再次大打出手。
总算将阿大甩开,南尘连忙往正厅的方向去。
等她拐过月洞门,见到的便是赵璲一掌袭向梨香的面门。
南尘大惊,直叫道:“公子!不要!”
接下来的事,她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梨香与赵璲到那分道扬镳的地步。
梨香飘忽若神的跃走了,也并没带上她。
她走时看了她一眼,南尘知道,那一眼里是道别。
梨香,这是不想与赵璲有关的人或事有瓜葛了。
南尘喉头哽了哽,她是难过的。
难过梨香终究没有再把她当成属下,难过她不愿再当她的主子了。
见赵璲有些冷寂的立在那儿,立在西蓁的尸体之前。
南尘走至他身后,寡淡着声音道:“公子,你误会主子了。”
赵璲终于转身,面上有疑问。
往日南尘向赵璲回话都是低垂着眸,这次她却抬眸直视着赵璲的眼睛。
“江远死了。”
赵璲掀起眼皮,微蹙着眉,似乎不解南尘此刻提那个江远做什么。
他死了便死了,这人贪心,死在京城,也是早晚的事。
只不过他又听南尘道:“江夫人也死了。”
“是江夫人杀了江老爷。”
赵璲这才有点惊讶。
不等赵璲开口问,南尘又道:“公子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江绮罗死了,因为江夫人万念俱灰。”
她看着赵璲的眼睛,“因为江小姐被刀剑划破脸毁了容,因为她被卖去青楼受尽折辱,所以她自尽了。”
南尘提到江绮罗被刀剑毁容时,他眉头蹙得更深。
“公子知道这是何人所为吗?”南尘问。
“何人?”
南尘抬手一指地上死去的西蓁,“是公子的师妹,西蓁。”
南尘这话一出,赵璲凤眸敛起,有惊诧,也有明显的不相信。
“可是胡言?”他冷声问道。
“公子若不信,可去审问周雪鸢,或者马林。”南尘回道。
“主子,她只想让西蓁也尝一尝江小姐的痛罢了。”
“属下不知公子与主子前些时候有了芥蒂是因为何事,但今日为了这么一个真正心狠手辣,虚伪至极的女子,公子与主子决裂,您觉得值当么?”
南尘最后这番话可谓是僭越,以下犯上了。
她说罢这通话,也没等赵璲回应,头一回忤逆了赵璲,转身便走。
赵璲捂住心口的手紧紧握着,心脏刺痛得不行。
他低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了血丝,面白一片。
赵璲低声呢喃,也不知问谁,“是我错了么?”
南尘的脚步停下,却没回头。
她回答了赵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