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李恪与平日里众人所见的三殿下是不同的,他收了方才在梨香面前的那种放松感,此刻整个人是阴鸷的。
他没有将面具摘下,若霜虽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他的语气中也得知,他此刻心情是相当不快的。
若霜眼皮轻颤,垂眸盯着李恪光洁的下巴,轻声回道:“奴,奴不知主上说的是谁,还请主上提点一下。”
若霜确实没意识到李恪问的是谁,她压根就没将梨香和李恪这两人联系到一起。
李恪手中的剪子又往上抵了抵,若霜的下巴抬得更高了,眼神不得不与他对视了。
“一刻前。”他只说了三个字。
若霜这才意识到他指的是梨香,她暗自一惊,随后屏住呼吸答:“主上是说关公子么?”
她这话一出,李恪倒是笑了,带着轻轻的讥笑。
若霜感觉李恪神情似乎缓和了一下,她才敢无声的吐出一口气。
“关公子,有意思。”李恪嗤笑完后,将剪子从若霜下巴上挪开,随后又问:“她来做什么?”
若霜心静了静,不敢说谎,但之前她和梨香的事她也未提,只答:“他,他来跟我做一个交易。”
“哦?说来听听。”李恪干脆坐下了,手中还把玩着那把铁剪。
若霜大气不敢出,咽了咽口水,“他付我一千两银票,叫我帮他寻皇,皇宫内的地形图...”
李恪眼风盯来,将若霜吓了一跳,明显这是他自己也是没想到的。
“她要皇宫地形图做什么?”
若霜摇摇头,“他,他没说。”
见李恪似是又不快了,若霜以为他不信她所言,立即从衣袖里掏出那一千两银票递给李恪看,“公,公子,奴说的是真的。”
李恪扯一扯唇,仅瞟了一眼就收回。他将铁剪扔进圆桌上的竹篓里,起身道:“过几日我派人将皇宫地形图给你,你交给她。”
他说完这句就往门边走了,若霜咬咬唇,他几个月才来她这儿一次,没想到待了片刻又要走了。
她心里一横,急促地跑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李恪。
若霜刚一碰到他的腰,李恪就已将她甩开,若霜立时跌倒在地,头也磕到了桌腿。
她跌坐在地的模样十分狼狈,只是,她不觉得头痛,而是心痛,眼眸里含着泪水。
李恪却是掸一掸衣袍,面冷沉着,语气十分不客气,“放肆!谁允许你碰我的?”
若霜哽咽着不说话,但也没敢低泣出声。
李恪一甩袖子,开门出去了。
临走时他还警告道:“下不为例!否则,饮鸩吧!”
李恪已离开了许久,若霜还是那副样子瘫坐在桌边。
刘妈妈进来了,口中冷嗤道:“妈妈我早就提醒过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如今这身子,也不怕玷污了主上!”
“哼,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她也拂袖而去了,并叫阿桃看着若霜,一步也不许出千娇楼了。
...
梨香与南尘离了千娇楼后,并未立即回赵府。而是拐了个弯儿,在李恪的注视的视线下特意晃了晃,从另一边的小巷去了金厢阁。
南尘想到在千娇楼遇到李恪的事,便有些担心,“主子,这三殿下怎会出现在千娇楼?莫非...有什么蹊跷?”
蹊跷么,梨香也是察觉一点儿的。千娇楼内鱼龙混杂,许是藏着什么人需要李恪去见面的。
不过想到李麟也曾去过千娇楼,梨香又不太确定了。
这李恪进千娇楼,当真是喝花酒了?
于是梨香倒也没深究,回南尘道:“若是有蹊跷,想必他也不敢如此猖狂的叫你我知晓那人是他。不过,就算有蹊跷,他有他的算盘计,我自有我的过桥梯。走一步,行一步吧,莫多担忧,徒增烦恼。”
她摇着扇,晃着头,倒是很潇洒的模样。
南尘想了想也是,便弯了弯唇,回道:“听主子的。”
不过她还是没忍住问:“主子,那...皇宫地形图......”
梨香对南尘眨眨眼儿,“这个嘛,暂时先不告诉你。”
在南尘有些委屈的表情下,梨香笑了笑,拍拍她的肩,“我不会做害你家公子的事的。”
南尘却是直摆手,有些急道:“主子,我不那个意思,公子他,我......”
梨香又笑笑,“我知道你。只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完成。行么,南尘?”
南尘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她点了点头。
两人说着话边走到了金厢阁。
有了方才遇到李恪的那一遭,梨香担心在金厢阁也遇到什么不该见的人,到时候许是比李恪还难缠,于是这会儿她与南尘两个都戴上了帷帽。
一进金厢阁,在那儿拨算盘的还是之前那位蓄着八字胡的圆胖中年男子,金山却不在边上。
梨香往他面前一站,拿出一物放在掌心,递到那八字胡男子眼下,径直道:“某姓关,此为信物,我要见你家金掌柜的。”
这圆胖脸儿的中年男子打算盘的手顿了顿,垂眸瞟了瞟梨香手中的物事,正蹙眉犹豫着,一个跑堂小二正巧从她身边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