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目已能视了,她走过去点了烛火掌了灯。
帐内一下亮堂许多,梨香转身朝着赵璲笑,“大半夜的,夫君怎突然过来了?也不掌灯,可吓死人哩。”
赵璲抬眸睨着她,“小解这般久?”
梨香打着哈欠走到塌边,也不顾赵璲就在旁边,她脱了鞋上榻,往榻上一躺。随后盖上衾被,闭着眼似乎有了困意,“唔,顺便大解了一番。”
她这不知羞的话一出,她自己脸不红心不跳,弄得赵璲却被她噎住,面色变幻多彩。
只是,时辰确实很晚了,赵璲也没再与梨香斗嘴皮子,一个掌风熄了灯,也脱了鞋袜上榻,躺在了梨香身侧。
本就是草席铺的简易的窄榻,两个人一同躺着,显得更窄了,翻个身都不大方便。
赵璲人高马大,宽肩腿长的,他只能侧着身子躺,长腿也蜷着。这姿势维持的久一些,便会肌肉泛酸。
他今夜本就心事重,此刻也没多大睡意,再加上睡姿如此不舒坦,他便在梨香边上左翻个身,右翻个身。
梨香方才在外一冻,这会儿靠近暖热的赵璲,确实起了困意。但赵璲这厮折腾不休,她哪里能睡得着。
她忍不住出声道:“大人若睡不着就去外头打个拳吧。”
这更深露重,天儿冷凉的,叫人大半夜去外头打拳,真是一点儿都不体贴,还心狠。
赵璲闻言,“嗤”地一笑,长臂一勾,搂上她的腰,硬是让她覆在了他的上头,“你可真心狠。”
赵璲这人肉垫子倒真的比睡草席要舒坦的多,梨香任由他抱着,伏在他胸口处,闭着眼儿睡。
她如此乖巧倒是少见,竟一点儿都不反抗,赵璲眉一挑,腿掂了掂她,“喂,郑梨香。”
梨香眼仍闭着,也不搭理他,呼吸轻洒在赵璲颈边。
她越是不理,赵璲越是想烦她了。
他抬手捏住她小巧的鼻,梨香终于有反.应,她拍下他的手,“赵大人您还睡不睡了?”
赵璲答:“你睡,我看着你睡。”
他这样扰人,她睡得着才有鬼哩。
梨香困意散了些,她察觉出了今夜赵璲的些许异样。
许是方才在林中与李麟的谈话,令他心事重重,但他自己的嘴又如蚌一样,是绝不会主动开口的。
他是想转移些注意力,让自己心情舒坦一些吧?
梨香撑起手肘搁在他胸膛上,手托着下巴,“夫君是想和我说些话儿吗?”
她的嗓音偏甜,如果再刻意些,就更软了。
赵璲搂着她的手紧了些,但仍是不开口。
不开口就是默认了,这闷葫芦性子,梨香心中哼笑,随即想到一事。
她装作无意间提起,“夫君在少年时是什么模样啊?有如今这般俊么?”
不得不说,梨香这明着夸的问题,令赵璲唇弯了弯,不过他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的。
“唔。”他只淡淡应了一声。
唔,是什么?是承认了?
梨香心中轻“呸”一声,这人一点儿也不谦虚。
她又问:“夫君少年时被世家女郎们追着跑吧?”
赵璲阖眼闭目养神,听到梨香的话倒是很不在意地回了一句:“无。”
没有才是正常,谁叫你整日冷着脸,梨香心情好了些,还有些幸灾乐祸。
她眼珠儿一转,才问到正题上,“夫君曾是少年郎时,可否有心上人呐?”
梨香感觉到赵璲原本平稳的呼吸顿了一瞬,她手肘下的心跳,似乎也快了一瞬。
只不过片刻后,一切又恢复了平缓,丝毫波澜未起。
赵璲抬手将手臂搁在额上,淡淡地回:“无。”
梨香就算是个蠢人,也觉出他这估计不是真话了。
嘁,假模假样。
梨香从赵璲身上翻身躺回原处,她捂嘴又打了个哈欠,“唔,好困呐。我睡了,赵大人。”
她背对着他而睡,赵璲侧过头去瞧了瞧,也闭目睡下了,这次却没有如之前那般翻来覆去了。
一夜平静到天亮。
...
因着之前偶遇雪崩耽搁了几个时辰,接下来的路程还算顺利,到第三日上午时,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入京了。
李镇的龙辇行在最前头,龙辇两侧各一排身着铠甲的威武士兵,从南城门而进,入了南安道。
京城内熙熙攘攘的百姓瞬间鸦雀无声,自觉地让出主道,闭门不敢看圣颜。
宽阔的街道上一时人烟四散,只余马蹄的哒哒声,以及车轮的咕噜声。
忽然,从对面疾驰而来一匹快马,带起漫天飞尘。
眼看将要冲撞到李镇的龙辇,宋祁挺身而出,驾马行在路中一拦。
他喝道:“皇上在此,来者何人!”
快马上的人见是皇帝一行,他“吁”一声紧拉缰绳,马儿速度缓下来,他快速从马背跃下。
他大步走到距李镇龙辇前一丈处跪下,叩首行礼道:“臣鲁莽,皇上恕罪!但臣有要事禀奏,还望皇上恩准!”
宋祁道:“你是何人?”
这面带髯须的男子道:“臣乃飞虎军中郎将孙毅,西北有异,臣求皇上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