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醒时,锦帐内光线昏暗。
她眨了眨沉重的眼皮,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暗红。
帐顶是降红色,床四周的帘幔也是降红色,厚重的看不见帐外物事,只透了浅浅一层光进来。
梨香猜不出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她只觉身体酸乏,待她想动动手臂时,才觉自己似维持着一个姿势许久,手臂已僵直到发酸。
她扭头看去,才发现自己双手被手镣拷在床头两侧的栏杆上。
她面色冷了下来,手臂使了力气挣了挣,依旧是挣不开,就如之前那黑网一样。
梨香已在发怒的边缘,她本就不是个良善的人,此刻她脑子里尽是杀人的手段,恨不能把将她绑来的人大卸八块。
她坐直身体靠在榻上,抬脚将身上的衾被踢下榻去,垂眸间,这才发觉她身上的衣裳竟被换了!
此刻她身上穿着的堪比千娇楼的姑娘们,几层薄纱缠绕在身前,若隐若现,此衣物穿了比没穿还要令人血脉喷张。
梨香双眸升起阴翳,她微侧着身,抬起腿往榻边够了够,将将够到帘幔,脚趾夹起帘幔撩开,才发现屋内光线亮堂,透着窗牖看过去,日光朝西,现下应当是傍晚时辰。
梨香不知她自己已沉睡了多久,今夕是何夕。但她猜测,按她之前被迷香所晕的时间,此刻应是第二日的傍晚。
但梨香不知,此时已是她被绑来的第五日了。
为何她昏睡时间如此之长,只因那位嬷嬷这几日里每隔几个时辰,就给她闻些迷.药。同时也怕她长时间未进食,吩咐婢女给她喂了些补身体的丹药。
不过这些丹药倒是便宜了梨香,于她武功又精进了一些,此是后话。
梨香用脚撩着床幔观察屋内,此间厢房甚是精致。墙上的飞鸟壁画,案几上摆放的白瓷刻花长颈花瓶,以及圆桌上瓷青釉描花茶盏,无不显示着主人的豪贵之气。
现下是虽是冬末初春,但天儿依旧寒凉,这厢房内却是暖如初夏,她身着这薄薄的轻纱,竟还觉得有几分温热。
真是好大的手笔!梨香心中冷哼。
她回眸间瞥到她手腕上泣血镯,眼神忽而一亮。那恶妇人没将她腕上镯子除了,应当没看出这泣血镯的猫腻之处,只以为它是只普通手镯。
梨香并未猜错,当时婢女只瞧了几眼泣血镯,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手镯,她们往日好东西也见得不少,当下便没替梨香除下手镯。
泣血镯里只剩几根仅有的银针,梨香轻轻的挪动身子抬起长腿再曲起。
她将身体弯成一个寻常人难以达到的柔软姿势,脚丫子伸过头顶,脚拇指极轻的按上手腕上泣血镯的一侧。
“咻”的一根银针飞出,梨香眼疾脚快的用脚趾脚趾夹住了那根银针。
她吁出一口气,还轻声嘀咕道:“阿娘说的不错,习舞延年益寿。”
梨香脚趾夹起银针,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将银针一端插进手镣的锁孔里。
她上下左右旋转一圈后,只听微微的“咔嚓”声,手镣的锁开了。
梨香面上一喜,方要将手从手镣上拿下时,锦帐外传来了吱呀开门的响声。
梨香心神一凛,她恢复到之前沉睡的姿势,解开锁的那只手向下弯着,假装仍是被锁住。
她先是竖耳听有几人的脚步声,待发觉只有一人的脚步时,她勾起红唇,眼眸射向锦帐,已是要大开杀戒的模样了。
那人几步就走到了榻前,不急不缓的撩开床帐。见榻上美人沉睡着,他似乎笑了一声,这声音浑厚,略老沉,似乎有了些年纪。
梨香仍闭着眸不动,只觉他嗓音有一丁点儿耳熟,但又想不起是谁。
在梨香思索之时,那人的大掌已探向她的身前。
梨香双眸倏地一睁,抬起腿就朝他胸膛踹去。
那人警惕心极高,在梨香踹过来时他已警觉,身子往后退了几步,面带讶异,似乎没想到梨香这么快就能醒,且手上功夫真的不错。
梨香这一脚踹的功夫,抬眸瞧见了那人的正脸。
她面上也有片刻震惊,只不过一瞬她唇边一抹讽笑,眼神阴狠,“老贼!原来是你!”
梨香趁机将解开手镣锁的那只手拿下,摸到枕边她放置在上的银针,准备以同样的方法去开另一只手镣的锁。
被梨香骂作老贼的人发现不对,立即上前与梨香缠斗,不让她解锁。
梨香的怒气已到了顶点,她确实没想到将她绑来的是他,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但管他是谁,她本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现下的情况更不可能与他再虚与委蛇。
她在榻上凌空翻了个身,速度之快那人根本抵挡不住,胸膛结结实实的受了她的一脚,连连后退几步。
“老贼!强抢臣妇,大昭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梨香讥讽道。
随后,她快速解了另只手的手镣,“哗啦”一声,她将厚厚的帐幔撕扯了一片下来,在自己身上裹了一圈,遮住了她那几层薄纱衣衫。
没错,将梨香绑来的正是大昭皇帝李镇。
李镇被骂老贼,倒也没那般动怒,反而觉得新奇。
从没有一个人敢这般骂过他,那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