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山风忽而起了,清竹轩院中竹叶声声,扑簌扑簌沙沙作响。
西厢房锦帐中呼吸匀匀,榻上的两人仿佛都沉沉睡去。
听着赵璲平稳的呼吸声,梨香背对着他仍一动不动。
方才她对他说乏了是真,但头一回不想与他亲近也是也是真,连敷衍也敷衍不了。她可以骗别人,但骗不了自己。
从前世至今世,梨香脑海里对于她自己私情的事,是一片空白的。于是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她过去也从没与男子如胶似漆过。
当她遇上赵璲,当他给她的感觉可以说是很好时,她心里觉得她是有一点喜欢赵璲的。
他的模样,她很喜欢,他的性子,也尚合她的胃口,他们二人于身体间的默契,也是十分十。
但今夜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个大昭大皇子及昭勇将军李恪,他打破了梨香心中的平静。
当他对她低低呢喃“小狸奴”时,她当时的心是震颤的,脑海中也瞬时响起了那一声声不同情境下的,那人对她“小狸奴”的低唤。
她脑海中的那人是谁?如今的李恪又是谁?梨香想不明白。
李恪或许知晓她的秘密,或许他也是与她是同样获得“重生”的人,以及他唤他“阿璃”。她或许可以猜测,李恪唤的不是“阿梨”,而是“阿璃”。
知晓她真正的名字,又知道她的昵称,李恪会不会就是她脑海中一直想不起的那人?
那前世的李恪又是谁呢?
梨香想的头痛,于是她对赵璲便冷淡了下来。至少在今夜,她无法再心安理得的与赵璲亲密,她直觉她心中一定有个格外特别的人。
是那个一声声柔情唤她“小狸奴”的人。
或许她方才有些伤了赵璲的面子,但梨香也顾不得了,她头痛心又痛,只想安静待一会儿,捋一捋她心中的烦思。
寂静的黑暗里,赵璲目光依旧看的清晰。
身侧的人背脊略僵硬,他知她没有睡着。她今夜的反常令他心生狐疑,今日她可是遭遇了什么事?
赵璲有他的自傲,他并不想自己先服软妥协,只是这帐中的气氛实在是过于沉闷,令他有些焦躁。
他想到了幼时,他喜欢父亲身边的一只狮子狗,他明明心里头很喜欢,却每次都装作不在意,父亲便把那只狮子狗送给了日日吵着要的赵琅。
赵璲越想心里越不舒坦起来,男子汉大丈夫,他堂堂大昭锦衣卫指挥使,想做什么为何要拖泥带水犹豫不决?
她本就是他的,他想怎样就怎样!
赵璲给自己顺了气,侧过身转向梨香。
梨香正想着事情,也未注意她身旁赵璲的动静。直到一只手重新搂上她的腰,继而顺势往上,再捉住她的小兔儿时,梨香才惊呼出声。
“你做甚?”她转头瞪他,虽然在黑暗里瞧不着。
赵璲不想听她说话,他知道从她口中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他直接动口动手就行了。
于是赵璲一言不发,迅速覆上梨香,以吻封缄了她恼人的话语,手脚也不闲着。
梨香有心不想应承他,但她从方才到现在一直使不上什么力气,且赵璲这厮起初还很急切,令她想咬他一口。随后他却如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缠缠绵绵起来。
只要赵璲想,那么他可以做到极致的温柔,那是梨香招架不住的。
这厮太懂怎么在榻上讨好她,也懂怎么令她乖顺,更懂如何令她喜欢上。
梨香脑袋昏昏沉沉,哼哼唧唧着。在骤雨停歇时,赵璲咬着她的耳朵,在她耳旁哑.声问道:“你今夜可是见了什么人?”
梨香心中一突,好在此时是夜里,屋中也未掌灯,赵璲瞧不清她略惊诧的面色。
她打了个哈欠嘟囔道:“还不是有个登徒子潜来院子里,想长风染指呢。”
赵璲抓着她腰的手一紧,沉声问:“你方才怎的不说?是谁?他碰你了?”
越说他面色越发阴沉起来,薄唇紧抿,凤眸里也似燃起了火。
梨香的腰被他握得一痛,抬手拍拍他的手背,不满道:“松松,都青了。”
赵璲这才松开手,又将方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梨香拉起被子盖在身上,哼哼着回道:“就是那个季侍郎的公子咯。”
“季德?”赵璲问。
季德正是季侍郎的大名,梨香不知他是季德还是无德,便道:“难道大昭还有两个季侍郎么?”
赵璲一噎,捏了把她腰间的软肉作为小惩罚,又问:“他哪个公子?”
梨香答:“季槺。”
季槺,赵璲依稀响起此人常与赵琅往来,他见过一两次,随后便将他的样子抛于脑后。
想起来清竹轩路上遇到的那卑躬屈膝的青年,那人估计就是季槺了,赵璲面色一冷。
“不过,我已经揍过他了。”梨香话里带着微微得意的笑道。
两人身心结合后又说了几句话,气氛缓和不少,好似又回到了之前。
赵璲心中暗暗吐出一口气儿,搂着梨香睡了。
不到五更,赵璲自然又早早起了。
见梨香依旧睡得沉,他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才替她掖好被子,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