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过了午时,李镇令队伍原地小憩片刻,再继续前行。
队伍最后的世家女眷们在马车上已待了大半日,早就嫌闷了,当听到可以小憩片刻时,都将头探出车窗,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其他女眷的车辆。
本也是一些世家小姐与夫人间的窃窃私语,见到了彼此的面,便互相点头打个招呼,但奈何从队伍的前头逆行过来一人,一直行到队伍后头。
此人身后还跟着两人,三人骑着马,都身着曳撒,头戴三山帽。
为首那人面色比其他二人苍白了些,薄唇透着红,眼窄而长,面目瞧着阴柔,周身散发着阴冷,让人望一眼也不太敢接近。
这样一位人物,本令世家小姐们不敢大声谈论,但此人行到她们队伍中,望了几眼探头而出的小姐夫人们,竟并不生怒,反而扬起笑。
他本长得也不差,这一笑,倒令各家小姐们脸红了红。
想到他也算不得什么真男人,多瞧几眼对她们也无大碍,便都探头出去瞧了瞧,又稍稍大了点声儿议论起来。
这女眷们的车辆本就离得近,探手出去也只有一臂不到的距离,在车厢里就能互相交递物事了。这般近,便就使声儿听得更清晰起来。
梨香就是这般被一声声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的,她“唰”的掀开车窗帘朝外看去,眼睛锐利的像射人的刀子。
随即就瞧见了惹得这群女眷们啾啾唧唧吵人的罪魁祸首的背影。
虽之前只在微茫的夜色下见过一面,但瞧他的穿着,梨香一下便就认出他是谁了。
但惹了不仅有起床气,还被搅了好觉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好他身上少了那二两物事,否则还不得像赵琅那般性子?上回应该朝他手腕上多射几针的,梨香邪恶的想。
她重重哼一声,也不管那人距她只有几步远,以他的耳力肯定能听得到。
那人还真听到了,转过身正巧看见了头倚在窗边,人略慵懒,但神情似是很不快,双眼觑着他的梨香。
宋祁带着淡笑的嘴角立即微微一收,那双窄而长的眼眯起。
梨香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他也认出她了,她扯唇又假模假样朝他的一笑,干脆手肘撑着窗台,手支着下巴,眼神肆无忌惮的上下扫视着他来。
他今日到都没像那晚面上敷着厚厚一层白.粉,眼角也没着深色铅粉,一张脸素净的很,倒是比那晚看着顺眼了些。
原来宋祁真正的模样长这样,梨香挑挑秀眉,唔,容貌有点儿寡淡,勉强有几分俊俏,不过越看嘛,倒也觉得还行,是个耐看的。
这相貌在太监里称得上很不错了,啧啧,倒是可惜了。
宋祁被梨香的眼神瞧得心中升起恼意,他直觉这女子心里定是在鄙夷他,想出声呵斥她,随即又想到赵璲。
不过既然想到赵璲了,宋祁嘴角又弯起。
正巧这时队伍又开始动起来,小憩的时限到了。
宋祁令两个手下沿路再巡逻一遍,自个儿却故意驾着马到梨香马车边。
他刚过来时,宁七和车内的南尘都已升起警惕心,但见他也无甚动作,便按耐住,暗地仔细观察起他来。
宋祁是瞧见了宁七一瞬间略僵直的脊背的,他心中哼一声,面上却对梨香淡笑了笑,“姑娘,咱们似乎在哪儿见过?”
明知故问。
梨香随手抓了一把葵瓜子嗑起来,边嗑边道:“我只见过真男人呢。”
她说着眼神似有意若无意的瞥瞥他,唇边的笑容可不是那么友好了。
宋祁脸立时一僵,无论怎么回答,都说明了自己不是真男人。赵璲那坏种与他的女人果然都不是个好东西,尽会揭人的短处,戳人的痛处!
宋祁虽有怒气,但也不敢在这车队中明目张胆的对梨香出手,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一垂眸,见到马车车轱辘子下滚滚的烟尘时,宋祁眼里精光闪过,立即甩袖挥出一掌,卷起一抔烟土,直往梨香面门而去。
虽然他不能对她真做点儿,但令她吃点儿瘪,出点儿丑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梨香在宋祁方出手时,就已意识到他的动作了,她立即放下车帘,且还将手中的瓜子壳儿往宋祁面上一撒。
她这撒瓜子壳儿可不是乱撒,她运了点儿内力,但又不是那般明显,手掌还聚起了点风。
此时路上本就起了风,这一下,宋祁面上被撒了一手的瓜子壳儿,或许是因为风大,瓜子壳儿刮得他面上皮肤有些疼。
宋祁气得脸铁青,抬袖擦了下脸,怒气腾腾的瞧着梨香。
梨香重新掀开车帘,笑颜晏晏的瞧着他,“宋公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您今日这样俊,我差点儿没认出呢。”
明知她是调侃,但宋祁却是一愣又一恼后又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他长这般大从没听到旁人对他长相的评价,如今到他的位置,更没人敢议论。
宋祁又气又怒,当下什么也没说,像是被梨香的话吓跑一般,调转马头疾驰往前头去了。
有几个识得西厂宋祁的女眷,见他在队伍最后头的一辆马车前停留许久,似乎在说着话儿,都竖着耳朵听呢,但马蹄声嘈杂,就没真听清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