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璲眼里口里都是满满的嘲弄之意,宛如一只雄狮在蔑视着对他发起进攻的弱小羔羊。
赵琅从小时起就知道,他武不如赵璲,文与赵璲相当,更不如赵璲有天赋,但他不甘。
不甘父亲赵柏对赵璲颇多喜爱,也不甘赵璲年少有为,一跃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更不甘他竟真的处处不如他。
此刻他看出了赵璲对他的轻视与讥讽,赵琅青紫的那半边脸抽动一下,似乎脸上的伤处更痛了。
他眼也发胀,红着眼怒道:“我自是不如大哥你有出息。”
说着赵琅忽的一笑,“不过大哥也不要得意过早,后头还有一位宋祁呢,别到时候被他越了过去,你指挥使的位置可就不保了!”
赵璲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管好你自己吧,赵琅。”
他提步而去,走了几步停住,却没回身,声音平稳而沉着,“赵琅,收起你那些小把戏。我等着你拉下我,成为这赵府的新主人。”
这次赵璲说完,一步也没停留的往贞苑而去了。步伐依旧沉稳,背影依旧挺拔,月光洒下,他宛如月下的神祇。
赵琅立在风中怔了又怔,他猜不透方才赵璲话中的意思。是已经知道了他私底下与旁人的一些动作,还是只在试探他?
...
那头梨香的贞苑里。
傍晚时,南尘已将院里所有门上的对联贴好,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
到晚膳时辰前,应着梨香的要求,说是她的院子里岁除这日也不能少了赶年兽,三平便弄来了爆竹。
爆竹声声噼里啪啦响起,东沁捂着耳朵半睁着眼站在一边,又想看又不敢,梨香在旁乐了。
一主三仆在院里闹了一通,梨香喊着他们三人一起用晚膳。起初他们不肯,梨香道了句,上回被赵璲扰了一起吃暖锅的机会,这回便补上。
东沁一听暖锅,有些跃跃欲试了,当即第一个点头同意,于是四人便围在一起吃起暖锅来。
梨香手举着酒杯,与他三人一同轻碰了下杯后,笑眯眯道:“唔,愿咱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着她从袖里拿出备好的三只香囊,一一分给南尘他们。
东沁性子急又憨,当即便打开了,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手心,原来是几粒金瓜子呢。她眼睛眯成一条缝,嘿嘿笑着,“多谢主子赏赐!”
梨香故意板起脸道:“平日也没见你这么高兴呢,果真是个见钱眼开的丫头。”
东沁急了,“奴婢哪有。”一下便捂住嘴不让自己笑了。
见她这憨样,梨香“噗嗤”笑了,南尘和三平也掩嘴偷笑。
此间暖意,其乐融融,欢声不断。
...
赵璲将将拐过月洞门时,就已听见屋里头不绝于耳的欢笑声了。
也不知他这耳朵是如何分辨的,他从那几道不同的笑声里,偏偏只听见了她清甜的嗓音。
他唇微弯,方才从赵琅那里生出的一丝不快,到了这儿很快便消失无踪。
赵琅说错了,她究竟是谁,又有何妨?即使她骗他,他也从未惧过。
骗了,那又如何呢?因为,不管何时,她都跳不出他的掌心。
赵璲步子很轻,站到屋门前时,里头的声音更清晰了。
借着烛光,他只瞧见那人印在窗牖上的影子,她发髻上的步摇左一荡右一荡,仿佛荡进他心里。
屋内的人似乎都没察觉到他的到来,那人忽然开心的一叫,“啊,我赢了!给钱给钱!”
说着她好像是站起来,一脚踩在凳上,手向其他三人面前伸去,宛如一副女土匪的模样。
随后是东沁不服输的声音,“主子怎的又赢了,您不会出老千了吧?”
梨香还是那副架势,抬手一拍桌子,“愿赌服输,小丫头,你赌品不行呢!”
屋里三人只得依依不舍的掏出铜钱,哗啦啦的声音,那“女土匪”又乐了,“哎呀,各位承让承让了!”说着就将桌上的铜钱收入布袋里,还拎在手中晃荡几番。
赵璲在门外捏捏眉心,她,真的有些闹腾啊。
先听到门外叹气声的是南尘,她戳戳梨香的手臂,下巴朝门边点了点。
梨香狡黠一笑,示意他们几个继续说话,她放下布袋,轻手轻脚的往门边去。
本想一下打开门把门外的人吓个正着,哪知刚打开屋门,门外那人就一把将她抱住,她想出口的吓唬声就被咽回了喉咙。
赵璲挑眉轻笑,“唔,逮住只小兔狲了。”
梨香才反.应过来,她的影子可正巧印在窗牖上呢,她的动作不就正巧被他看个一清二楚嘛。
屋里南尘几个见主子们又开始旁若无人的腻歪了,当即垂眸站起,道了声“公子”后,随之一溜烟跑出了屋子,连桌上的东西也未收拾呢。
赵璲侧头去看,他们主仆四人方才原在屋里打马吊牌呢。
他抬手刮一下梨香的脸颊,“赢钱了?”
梨香得意的笑笑,伸出两指搓搓,“一点一点,不多不多。”
那布袋子还扔在桌上呢,里头可是半袋子铜钱呢,赵璲道:“你这主子快把他们月钱输光了。”
梨香觑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