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帝王爬床的准皇后垂眸盯着明显有打开痕迹的窗户,心想陛下可真是能屈能伸,可就是不怎么自信。
可能每一个被渣女渣过的人都这么不自信吧……
席宁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在宫女们紧张不已的眼神下坐在了外殿的软榻上,棋篓里的棋子莹润如玉,质感冰凉。
白皙柔软的指腹摩挲着棋子,半天没有落下一个子。
宫女们噤若寒蝉,偌大的寝殿内只能听见席宁一个人的呼吸声和棋子棋盘碰撞声,其他人像是死了一般。
再这么下去,席宁都怕她们把自己憋死。
指了指前两天还敢跟她搭话的那个宫女,席宁把指尖的棋子搁置回棋篓中,平静淡然的眸子静静的落在她身上。
宫女恭恭敬敬的跪在她面前,跪姿标准,一板一眼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的规整,俨然在告诉她前几天的搭话就是陛下释意的。
“陛下现下在哪儿?”
宫女伏首,手掌交叠,置于地上,声音四平八稳,宛若傀儡般不冷不热,听着就让人憋闷。
“陛下如今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席宁整理了下褶皱的裙摆,起身往殿门的方向走,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齐刷刷的跪地磕头声。
“娘娘身子不适,还请卧床休养。”
脚下的步子一顿,席宁回眸扫了一眼地上乌压压的后脑勺,再开口时,嗓音凉飕飕的透着冷意。
“这是陛下的意思?”
先前答话的宫女恭敬禀报,“这是御医诊断之后的药方,并非陛下的用意。”
席宁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浸润着沙场凌厉之气的眉宇拢起,久居高位的威压压的宫女低着头不敢发一言,整个昭和殿如坠冰窟般寒冷。
“既非陛下的意思,那你们就没资格阻拦本将军。”
席宁甩袖离开昭和殿,这一次再没人敢拦她。
宫女们敢拦未来的皇后娘娘,但不敢拦驰骋沙场杀人如麻的战神席将军。
席宁前脚刚出昭和殿,后脚消息就呈到了御书房。
正被朝廷琐事缠身的慕容玦听到席宁离开昭和殿,本就烦躁的情绪更加暴躁,桌案上的奏折被用力扫落桌面。
随着奏折落地的声响,太监们齐刷刷跪了一地,齐声高呼:“陛下息怒。”
年轻俊美的帝王脸色阴沉,眸子里跃动着明明暗暗的光,手指用力抠紧桌沿,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一般。
“暗影。”他低垂着纤长的睫羽,压低的声线低低沉沉的,辨不出喜怒。
一道矫健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御书房内。
那人抱拳跪下,姿态恭敬。
“陛下。”
掌心压在桌面,上半身的重量全部撑在手臂上,垂落在颊侧的发丝遮住那人的眼眸,青年透着莫名的阴郁。
“去,把皇后抓回来。”
他语气沙哑平静,像是在下达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指令,但其中蕴藏的意味却让暗影听了心惊肉跳。
把皇后抓回来……
怎么抓?
皇后是大启人尽皆知的常胜将军,若皇后反抗,那他是不是得动粗……
要是不小心伤了皇后……
暗影都不敢去想其中的后果。
但主子的命令不可违。
暗影低下头正欲领命,就听见一道波澜不惊的女声在御书房门口响起。
“陛下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一行人难以置信的看向门口那道瘦弱的身影。
慕容玦快步走到门口,看着唇色苍白,难掩虚弱的席宁,眉心不易察觉的蹙起,他小心翼翼的搀扶住席宁,黑眸里满是紧张。
“不是让你卧床休养吗?”
那人弯着腰配合着她的步子,纤长的睫羽在眼睑出打下阴影,明亮有神的眸子干净清透,刚才的阴翳消失的一干二净,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席宁也没有戳破他,毕竟她已经习惯了男主在她面前装得很像正常人的日子。
就好像抑郁症患者悉心照料着一株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红玫瑰一样,露出温暖的笑容小心谨慎的呵护,给红玫瑰制造出一种如沐春光的假象,把自己最美好最阳光的一面展现在玫瑰面前,好像这样玫瑰就不会枯萎一般。
殊不知,自己可以隐藏起来的那一面正在扭曲腐烂,迟早有一日会腐蚀掉玫瑰艳丽的光芒。
“再卧病休养,臣妾的四肢恐会退化,到时如何出席陛下的立后大典?”
那人神情明显一滞,呼吸都变得慢了些许,似是不相信她这么轻易就接受了封后的事。
呆滞片刻,那人轻笑,温柔的嗓音轻柔和煦,令人如沐春风。
“若是如此,朕会抱着爱妃举行全程。”
“陛下就会胡闹。”席宁不太认同的看了他一眼。
帝后气氛如此和谐,跪了一地的太监和暗卫十分有眼色的退下。
待御书房的房门一合上,席宁脸上的柔和立马褪了个干干净净,变脸变得让擅长伪装的陛下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陛下,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眼下四处无人,席宁也懒得跟他做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