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宁看着升空的信号弹,拍了拍裙摆上的灰,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离开窗户,踱步到台阶下面。
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黑甲军战马的铁蹄声就由远及近响起来。
那人一袭黑衣,驾着马,扬鞭纵马而来,端的是风华无双的意气风发,黑色的发带在风中飞扬,墨发随之飘扬。
席宁立在原地,看着身披铁甲的战马越过台阶,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萧遇在距离她一截台阶的位置勒马,松开缰绳,跳下马,向她飞奔而来。
不顾这个动作有多不合时宜,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跃上台阶,把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紧紧拥进怀里。
从她进宫之后,他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那些安排好的计划筹谋在得知她暴露那一刻被全部推翻,不管这次的风险有多大,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带着黑甲军冲进了皇城。
因为一刻都不能再等。
他承受不住她出事的消息。
感受到心里慢慢被填满,萧遇松开没有反抗、乖乖巧巧得不像话的小姑娘,垂眸紧张的上下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席宁无奈的捉住萧遇的手,制止他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摸的动作,心里因女皇的死而带来的悲伤阴郁被这人的担忧关心驱散了不少,冰凉的四肢慢慢开始回温。
郑重的望着颇有些六神无主的萧遇,席宁认真的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萧遇正想松一口气,目光一转瞥见席宁包扎得潦草的手臂,眉心微蹙,死死的盯着她的手臂,语气不自觉凉了下来,带着几分质问的不悦。
“这就是殿下说的没事?”
被萧遇变脸般的神色弄得一愣,席宁跟着他的视线看向手臂,短暂的愣怔后,不怎么在意的解释道:“这个啊,已经包扎好了,小伤一个,不用担心。”
萧遇完全没有被她敷衍,眉头紧锁,没有一点松开的迹象。
席宁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又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真就一个小伤口而已啊。
萧遇怎么一副她受了重伤的严肃?
在那人越加凝重的凝视下,席宁不自在的挪开放在萧遇身上的视线,四处乱飘,然后定格在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黑甲军身上,没话找话的问:“这些都是你的人啊?”
萧遇冷淡的“嗯”了一声,转头吩咐手下去找金疮药和细布。
现在的气氛实在不是个沉默,席宁只得继续没话找话。
“看他们的体型不像是女子,是男子吗?练了多久啊?”
女尊王朝,男子的身形普遍偏向于修长羸弱,偏向于文人墨客的清减瘦弱,像楼匀初那样长得黑壮的,是占少数。
要练成黑甲军这样肌肉虬结的猛男,很难想象得花多少精力。
手下动作利落的把萧遇要的东西送上来,见没有放置的地方,索性端着东西站在一边等候。
萧遇解开席宁胳膊上的纱幔,沉着脸道:“大部分是我从奴隶市场上买下来的,他们大都是饱受女子压迫的下等人,求生欲望强烈。只要给他们提供一处住所,给他们一个目标和希望,他们就会不懈的朝那个目标努力。”
纱幔被层层绕下,黏在手臂肌肤内侧的纱幔几乎要和皮肉粘贴在一起,撕扯下来时,席宁疼得直吸气,生理性泪水瞬间就盈满眼眶。
萧遇心疼的放慢动作,细致体贴的慢慢撕。
这种缓慢的撕扯,更像是一种凌迟。
席宁抿紧下唇,唇色被抿得发白,不见血色。
忍受了一会儿,席宁就忍受不住的催促萧遇:“你快点,给我个痛快!”
萧遇抬眸看着疼得生不如死的席宁,眼里划过明显的担忧,清越的声线柔和得近乎宠溺。
“殿下真的受的住吗?”
席宁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咬着牙,艰难的点点头。
“嗷啊啊啊啊啊——”
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在紫宸殿前哀转久绝。
萧遇飞速撕下的纱幔被他扔在脚边,他紧张的看着疼得冷汗直冒的席宁,轻声细语的安抚:“没事了,不疼了,已经撕下来了。”
席宁含泪点头,觉得胳膊疼得不是自己的了。
萧遇拿起金疮药继续给她上药,动作体贴柔和,完全不会弄疼她。
重新包扎好的席宁小腿肚子都是抖的。
靠着萧遇,席宁才勉强站稳,不至于在黑甲军面前露怯。
手下退到一边,萧遇伏首在席宁耳畔,用气声在她耳边问。
“殿下想要皇位吗?”
温热的呼吸直往耳廓里钻。
耳廓肌肤酥痒至极,席宁偏了偏头,不着痕迹的躲了躲。
安静下来之后,席宁才有心思思考萧遇刚才的问题。
皇位……
谁中二的时期没有想过君临天下呢?万人之上,坐拥江山,后宫三千佳丽……
席宁从遥远的青春记忆里拉回神,偏过头去看萧遇俊美若天神降临的脸庞,微微笑了笑:“堪比后宫三千佳丽的绝色我都有了,还要皇位干什么呢?”
当皇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而且几乎天天零零七,她现在是疯了才会自跳火坑